建议搭配bgm:追-香香
不要骂我,卑微求饶。
又名:不移be版
洞口只留了一道细缝,那里透进一丝亮光。
宫远徵一手摸索着壁沿,一手拽着铜行灯向前爬。
他绞尽脑汁,那洞门也只挪了十之一二。
腹部坠痛已有征兆。
宫远徵无暇慰藉腹中胎儿,渐近的脚步声令他勉强提起十分的精气神。
血腥气夹杂着白玉兰香气,被扑灭在湿哒哒的雨汽中。
使尽了浑身解数,宫远徵终于破开了那扇洞门,这是他唯一一次凭借只身之力打开隧道机关,大抵是上天垂怜,不愿相爱之人对门而望,阴阳两隔。
还来不及欣喜,宫远徵便无意中瞥见了藏在假山后头的燕颔蓝色衣角,月华披散,金线织出的白玉兰纹路若隐若现。
与此同时,一种陌生的信香弥散在宫远徵鼻尖。
说时迟那时快,砰地一声,那假山一角已被削平。
意识到有外敌埋伏,宫远徵几乎没有犹疑,还未收拾好酸痛的双腿便往假山方向奔去。
他的长靴已沾染了污泥,未留意淤泥上滴落点点饮血的红梅。
宫远徵体力不支,跌撞到假山跟前时,胸口衣料忽被鲜血浸染,华贵的布匹挡不住刺入血肉的痛感。
石块迸裂,宫尚角下意识扔出一只毒器。
双膝还未跪落,几乎是同一时间,另一只毒镖插入宫远徵腹中。
宫远徵忍不住口吐鲜血,撑着一口气向灌丛那边飞了暗器,听到人体闷重的倒地声,宫远徵才卸了力。
他忍着疼支起手探向腹部的那支镖,摸索了几下形状,是哥哥临行前他给的毒器。
为了降低存在感,不被敌方发现,宫远徵将铜行灯扔回了隧道。
一豆灯火点不亮笼罩的墨色。人心如灯,灯灭即人亡。
宫尚角尚未知他伤错了人。
铃铛有声,铃兰无声。
待没有风吹草动后,他才看见了浑身是血的宫远徵。
雨好似是下大了,将血色冲得到处都是。
宫尚角立在原地无法反应,蹲下来想抱起宫远徵,却不知如何下手,怕无意中给宫远徵的遍体鳞伤雪上加霜。
“哥,哥……没事了……他……他……一击……毙命。”
被送往药房的路上,宫远徵口中的血怎么止也止不住。
尽管是熬完了药房所有吊命的方子,宫远徵还是喝不进一滴药。
宫尚角也是在这个时候得知小铃铛曾经来过。
“小……铃铛,小……铃铛,走了……”
宫远徵苍白的脸上划过一线泪珠。
小产后不到十二个时辰,宫远徵即便是咬碎牙关,还是拦不住血流汩汩。
甜汤灌进唇齿间早没了甜意,都是咸腥味道。
“哥哥……不要污……污了……你的心意。”
那甜汤上轻轻飘着几缕血丝。
宫尚角的眼睛哭成了肿胀的核桃,宫远徵自然于心不忍,不忍宫尚角再受这剖心之痛。
“哥哥……不是……致命伤。我……我……会好的……会好的。”
宫尚角知晓宫远徵是在安慰自己。
其实宫远徵也是在安慰自己,调药的手早已无用,他并不知晓自己寿命几时了结,只是,他已是死过一次了,濒临死亡的感觉不好受,挺过来是皆大欢喜,挺不过去也是生死有命。但哥哥怎么办,他脑子里只有这一个问题。
宫远徵说不了连续的话,每说一句,还要提防下一秒是否又是狼籍一片。
因着不断吐血,宫远徵虽然脸色煞白,但嘴唇红得滴血。
他勉力勾唇笑着。
最终宫远徵还是经不住折磨,苦苦撑了一月后撒手人寰。
宫远徵缠绵病榻期间,他想着若是小铃铛没了,自己也走了,宫尚角怕是不会独活,他整日便是思索如何让宫尚角长命百岁,等到寿数将尽时,他又想着便随宫尚角吧,独活或是凌迟也说不定。
爱哭鼻子的宫远徵走得很安静。
初春鸟叫莺啼,轻划过天际,唤醒万物。
世间复苏了,宫远徵不会再吵嚷着喝甜汤了。
宫远徵被火葬后,宫尚角日日将他的骨灰盒抱在怀里,一月不到,整个人就形销骨立了。
宫尚角强撑着精神扶持宫子羽,于他羽翼丰满之时,请辞宫门。
他带着宫远徵的骨灰于上元灯节,在复水山迎风跳崖。
小番外:
宫尚角不敢去宫远徵的府邸,进了门一眼瞥见的便是悬在房梁上的花灯,形态各异。
“公子说这是给您准备的上元节礼物,他觉着毕竟是过节,热闹些总归是好的。”
“他还给每个灯笼起了小名。”
仆从耐心解释着,将宫远徵以往无人倾听的心意说了七七八八。
宫尚角感觉有水迹落在脸颊上,一摸自己竟已泪流满面。
思绪未远,那人又开了话匣子。
“还有一只给小铃铛做的兔子灯,我给您去取,那灯公子可看重了,说是今年是兔年,想会生个属兔的小孩子。”
小兔子很可爱。
“公子还说想拿着灯笼与您和小铃铛去过今年的上元节,谁成想……”
宫尚角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便抬手冷硬打断了。
怎么上元佳节总是多磨难。
怎么偏生是宫远徵罹难早夭!
宫尚角欲泣血传言,却无人能言。
远徵,以后的上元节,哥哥不会再缺席了。
宫尚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