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伪失忆,宫三以为宫二死了,独自带球隐居
宫远徵从药房出来时,外头已是大雨滂沱,院子里的花儿被浇得头都抬不起来。
太阳隐在云层后面,对零落花瓣的遭遇充耳不闻,叶子上的水迹慢慢晒干,留下一道道不太明显的灰痕。
另一边的血色斑驳无人知晓。
宫远徵腹诽如此安静必然不是祥瑞。
他担心是无锋来袭,不敢轻举妄动,先通过他与哥哥卧房之间的密道去寻宫尚角的踪迹。
宫远徵心跳得出奇的快,心头惴惴不安的感觉愈演愈烈。
他护着小腹一路狂奔到宫门隐蔽的出口处。
血色刹那毁灭了宫远徵的视觉。
宫尚角如同一具了无声息的躯壳。
不知何时,宫远徵支撑不住跌倒在了青泥之上。
四肢无力,他用力手脚并用地往咫尺间的宫尚角爬去
宫远徵颤抖着探了探安睡之人的鼻息。
甫一触上,宫远徵便缩回了手。
泪滴未待人反应,先兀自落入宫尚角掺血的衣襟。
宫尚角何时下葬宫远徵未曾知晓,他自那日见了宫尚角便昏睡不起,许是遭受了刺激,身体先休眠保护主人。
宫远徵将明净的缠着青丝的铃铛死死握在手心,妄图感受宫尚角的体温。
只能是徒劳。
宫远徵心如一片死寂,古井无波。
唯一能让他心泛起涟漪的人已不复存在。
宫远徵在宫子羽的帮助下寻了一座僻静庄子,宫子羽劝他好好将养身子,将宫尚角的血脉传承下去。
宫远徵知道宫子羽是在拉他一条命,他无数次想要割腕自绝,都被宫子羽拦了下来,还交给了他一封手写信笺。
“不要救我。
愿徵一切安好。
愿你,履世平安,顺遂无忧,如你名字一般,远走天涯,离开宫门吧。”
宫尚角在临死时方知气运不够,救不了自己,只能祈求命运怜惜他的心人冀愿全都应验。
只此一件,宫尚角想要大罗神仙发发善心,将宫远徵拉回人间,莫叫他伤心积怨,要让他顺遂一生,永世无忧。
好好活下去。
远徵。
无忧山庄。
宫远徵披着绛红大氅,手焐在明显隆起的腹部。他想把所有的温暖都给这个孩子,即使他手脚冰冷。
满目萧然,红色薄雾遮挡着他的视线,有时夜不能寐,宫远徵便同腹中活泼的孩子说说话,内容净是宫尚角如何。
他不如宫尚角的愿,每分每秒都无法忘怀宫尚角。
宫远徵听哥哥的话尽力活着,可还是被求不得的思念将心捅了个对穿。
破晓的山庄被踢踏的马蹄声吵醒了。
马背上的人甩过遮挡的披风,蒙面让宫远徵认不清来人。
宫子羽不会是这幅打扮。
那双眸子,冷冽狠绝。
像极了宫尚角,可宫尚角不会那般看着宫远徵。
他不会将自己化作利剑刺向爱人。
宫远徵不敢上前,未知的风险也许会让他与孩子无端陷入陡然风波。
那人虽看着凶狠,倒也没有恶意。
他说愿意照顾宫远徵起居,只求一个住处。
宫远徵不敢轻信人言,只好日日将毒器毒药放在枕边。
那人连晚间休息都不摘掉面具。
宫远徵不能冒昧摘掉人家的面具,只能等着他自愿摘下。
有人帮衬着,宫远徵慢慢睡得多了,也睡得更沉了。
“哥……哥……”
蒙面人听不清宫远徵的梦呓,便凑近去听,听了还没完,竟是用唇轻轻碰了碰宫远徵的额头,暧昧至极。
一连十几天,蒙面人皆是如此,一点不误。
说他是潜入人家深居家院的高阶采花贼也不为过。
只是不知是他顾及着宫远徵身怀有孕还是如何,竟也没有对宫远徵有更亲近的动作。
那日清晨,天色尚暗。
宫远徵起身太猛栽到了床上,恍惚间听到有人唤他“远徵”,捧了暖手炉往外走。
“哥哥,是你吗?”
他几欲落泪。
“你腹中胎儿可是你这个两情相悦的哥哥的?”
宫远徵瞬间滞了笑容。
“关你何事。”
“怎的不关我事。”
“远徵,你瞧瞧我是谁?”
宫远徵手一抖,扔了汤婆子急切上前去摘那乌漆漆的面具。
他手抖着,抓不稳面具的边沿。
蒙面人见状握住宫远徵的手腕,助他摘下自己的面具。
“哥哥!”
宫远徵喜出望外,剔透的小珍珠自眼角骨碌碌落下。
宫尚角脱下自己的披风为宫远徵穿戴好,又携了他手往里屋走去。
“远徵该带顶毛茸茸的帽子。”
宫远徵知道哥哥是在夸他可爱,耳朵动了动,霎时便染上玫瑰粉。
“你怎不来时就告知我,害我相思都无处搁置。”
宫尚角闻言十分心疼,眼眶隐红。
“若是不叫你确信,敌方怕也是无人相信。”
宫远徵知晓这是计谋,可自己被算了进去,难免伤心。
宫远徵伏在宫尚角胸口,不安分地蹭着,却没说过一句话。
“远徵,是我的错。”
“我不该对你有所欺瞒。”
“当然是你的错。”
宫远徵扯开宫尚角的外衣,钻到人心口处,贴耳听着心跳声。
“哥哥,不要再这样了。”
“不会了。”
听着宫远徵委屈瓮声。
宫尚角轻柔揾去宫远徵莹莹的泪珠。
二人交颈相拥。
雨滴在花瓣上晃了又晃,终是落入了潺潺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