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伽倪墨得斯一和他撒娇，涅墨西斯就会心软。方才少年并没有去解释自己的父亲和家族到底为什么让卡利洛厄如此失态，他在转移话题。但涅墨西斯没有办法直直地问出口。就像在能源工厂生活的那段时间，他不会去问管理员为什么。

他抱住伽倪墨得斯，感觉怀里的人是确实存在的，却又有些陌生。伽倪墨得斯有太多的秘密，而他什么都不知道。枕边的少年白日里一副事务繁多的样子，他身上总透露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疲惫感。伽倪墨得斯的黑发很柔软，像一小汪水滩在了洁白的枕头上。雪白的小脸在这个时候才会显露出孩子的模样，涅墨西斯看着他熟睡的脸，也渐渐合上了眼。

在那之后涅墨西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卡利洛厄。他想要关心卡利洛厄的去处，但伽倪墨得斯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涅墨西斯勾勒着一朵又一朵的蔷薇，画室里的材料从铅笔到水彩油画；从帆布到木板石膏。他在用各种形式勾勒下蔷薇的模样。伽倪墨得斯偶尔才会到画室里打扰他，这里算是小主人给予他的一点私人空间。

说起来伽倪墨得斯并未询问过涅墨西斯为何对勾勒蔷薇情有独钟。涅墨西斯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才意识到就算自己需要回答也给不出什么确切的答案。最靠谱的应该是特洛斯的家纹上是蔷薇，而它们在院子里实在是多到惹眼。涅墨西斯只是觉得每一次拿起画笔之后，内心都有着隐隐约约的声音在知道他落笔去描绘那些紫色的，神秘的花朵。

他的记性在离开了工厂之后明显有所改善，直到一天的晚餐时他终于意识到了为何会对蔷薇有熟悉感。

那是母亲还在的时候，他不被允许出门。还是儿童的涅墨西斯捧着一本厚厚的图画书窝在沙发里，那是对着门的方向，他在等待母亲回来。

在太阳落山之后涅墨西斯已经开始困倦，他握着书页的手没了力气，小小的身躯歪着脑袋便睡着了。开门声响起的时候他跳下了沙发，跑到母亲面前迎接她。往常母亲下班都是略显疲惫的，但今天她明显情绪不佳。她的手里捧着一大朵紫色的蔷薇花。他主动结果妈妈的花朵想要插进花瓶中。母亲想要制止他的动作，但涅墨西斯的一句为什么便让她放弃了。最终花朵被插进了餐桌的陶瓷花瓶中。涅墨西斯还没开口感叹花朵的漂亮，就听见妈妈问他：“亲爱的，今天有人来敲过门吗？”

涅墨西斯疑惑地摇了摇头：“没有听到，不过妈妈，我刚才睡着了。”

母亲望着幼小的孩子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花朵。

再后来的某一天，涅墨西斯看着母亲带给他的初级教材，听见了门口传来动静，但铃声迟迟没有响起。他小心地走到窗边，查看着门外的景象。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把蔷薇花放在了他的家门口便离去了。

他没有看清那个人的长相，现在回想起来却有着某种熟悉感。就好像，他在后来又见过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