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涅墨西斯确实逃出了能源工厂，在那之后他就住进了这座小巧但是温馨的别墅。

这是伽倪墨得斯自己的宅子，他并不被允许住在主宅。涅墨西斯还从侍者那儿得知，伽倪墨得斯一家都是Mahanon的圣族。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接触到圣族，在进入工厂之后他的记忆力就在不断地下降，在加上长期和外界脱节，他对这个世界的体系了解少之又少。

伽倪墨得斯虽然比他还要小两岁，但这个孩子已经具备了一定管家的能力。他的父亲从未出现过，只有一个优雅的夫人偶尔来看望两个孩子。那位夫人的表情总是痛苦的，她总是和伽倪墨得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然后恭敬地对待这个孩子。然后用悲悯的眼神望着他身旁的涅墨西斯。

涅墨西斯喜欢她，这种天然的感觉就好像他可以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相似处。若是涅墨西斯能够接受更多教育，他可能就会明白这是来自血缘上的，对同族之人的亲切。

他有尝试着和这位女士交谈，他们在伽倪墨得斯被主宅传唤时有过一次简短的沟通。

那是一个夏天，院子里的蔷薇在春夏交界之际尽数绽开了。它们大多都是紫色，攀附在红色的砖墙之上，开一片浓绿之中。院子里的植物很多，高低错落，每日都有专人打理。风吹过时它们会模仿海的声音。如同潮汐。

涅墨西斯坐在蔷薇旁的秋千上，那时他已经十六岁了。他的身躯是清瘦的，婴儿肥已经完全褪下。他穿着干净整洁的衬衫，和任何一个Mahanon的Titan少年一样，优雅而美好。秋千对他来说有些低了，但他还是坐在那上面慢慢地晃荡着身子。毕竟在这个家里很无聊。伽倪墨得斯要外出上课，而他则一直在家中由专人指导。他接触的每一个人，阅读的每一本书都要经过伽倪墨得斯的筛选。他好像被保护地有些过度，这些话他从下人的口中经常听见。这还是委婉的说法。他没法接触太多外人，所以没有朋友。他只是在学习，绘画，和阅读，

必要的时候他还会起到做伽倪墨得斯哥哥的义务。他像一个大型的安抚玩具，陪伴着边城的小少爷。

涅墨西斯其实并不介意，他喜欢那个小太阳一样的男孩，是他把自己从工厂中拯救。这些年他也足够他发现所谓的父亲和慈善不过是一个幌子。他的父亲根本不在乎自己是谁，而伽倪墨得斯可以说是这块区域权利最高的Titan，他想从工厂里接出一个喜欢的孩子作为哥哥完全合理。

他们在家里扮演着兄弟的游戏。伽倪墨得斯有一位姐姐，但他们的关系并不好，他偶尔会和涅墨西斯抱怨——严苛的父亲，刻薄的姐姐，繁重的学业，他孩子气的话语让涅墨西斯总是忍不住把他拥到怀里安慰。

伽倪墨得斯喜欢他的头发，涅墨西斯便一直没有修剪。他的头发长得很快，四年的时间已经垂到了腰间。黑色的长发被丝带简单的绑住，随着摇摆的长秋千晃动。

他观察着那些蔷薇，一言不发。涅墨西斯喜欢这些自由生长的鲜花，他们盛开的样子那么美，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在多美好的环境中。他可以用一个下午去记住一朵鲜花的长相，和黄昏中它的光影。然后再用第二天去画室将它定格在帆布上。

今天的蔷薇边角已经有些残破。

“花期就要过了。”他惋惜地想到。

“很美吧。”女人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身旁响起，“今天伽倪墨得斯不在吗？”

那位夫人又来了，涅墨西斯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和她接触。他可以看见那位夫人的面容虽然精致，但无法遮掩过度的疲惫。

“您好......”涅墨西斯想要起身。

“没事的，我很快就要走了。”妇人向他走近了，伸手像是要抚上涅墨西斯的脸，但最后只落到他的鬓边，为少年捋起碎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涅墨西斯本来想趁着这个机会询问自己该如何称呼妇人。因为伽倪墨得斯从不和他介绍，他提供过最多的信息便是“她是我母亲”。但现在看来他不好插嘴，那位妇人今天看起来格外的伤感。

“孩子，你要知道他们是不会爱的。”妇人从手中生出一块纯白的晶体，那是通透的能源石，不掺有任何杂质，“这是你唯一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