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涅墨西斯玩着手中泛金属光泽的黑色方块。那是从手心里生出来的。

“涅墨西斯！”隔壁的小孩大声叫到，“复仇女神——”

涅墨西斯不耐烦地揉了两把自己的头发，旁边的小孩自从他来到工厂就没消停过。烦人的家伙。

建在外城与阿斯加德交界处的能源工厂里的人员都是Deucalion，许许多多失去父母的孩子都被关在催化剂里生产能源黑晶。长廊的一侧被及腰的生物玻璃划分成一个个隔间，孩子们的工作时间充满着催化剂。晚上会排水，他们睡在一个个方格中。

涅墨西斯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在孩子里算得上出众。再加上有着特殊意义的名字。这些为涅墨西斯赢得了管理员和孩子们的特别关注。

涅墨西斯讨厌这种关注，他知道自己与众不同。别人产出的方块都是暗淡的，只有他可以拿出格外闪亮的方块。

孩子们嫉妒他！

嫉妒他！

管理员说过，他的手被神吻过。涅墨西斯是特别的孩子，是天使。

管理员很喜欢这样的方块，也很喜欢涅墨西斯。所以他会在每天休息时间把涅墨西斯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也只不过是个有着小桌子，没有催化剂的独立隔间。

他会给涅墨西斯糖吃。偶尔也会带来一两位Titan，涅墨西斯知道那是边境巡逻员。管理员也会让涅墨西斯和他们一起玩。

这是别的孩子都不会受到的待遇。别的孩子知道管理员喜欢他。涅墨西斯有管理员的偏爱！

所以他会忍受管理员的喜欢。

管理员喜欢他！

今天的休息时间没有管理员来找他，涅墨西斯感到无聊了。但隔壁的傻瓜一直叫个不停。涅墨西斯讨厌这样的叫声。

“安静点！”涅墨西斯吼道，“安静！”

“女神哦——”隔着半截生物玻璃的孩子摆弄着鬼脸。

“我说了安静一点，不然我叫管理员了！”

“你叫呀，管理员的小狗狗，今天主人不在家哦，略略略......”

涅墨西斯把能源晶体丢进传输口。闭上眼睛蹲下，把整个人浸在催化剂里。

一直叫嚷的红发孩子想伸出手跨过玻璃打涅墨西斯的头。

“你别打他。”对面的孩子叫到，“他要是告诉管理员你就惨了。”

“你就惨了兰迪！”

“兰迪会被丢掉吧。如果打了复仇女神。”

“好可怜哦。”

“兰迪你别理他呀。”

“管理员好喜欢他的。”

“我也喜欢涅墨西斯。别打他好不好。”

“对呀，别打他了，兰迪你别冲他生气。”附近的孩子附和道。

“......”

“为什么管理员就喜欢你啊！”那个叫兰迪孩子突然委屈的大喊了一声。

涅墨西斯吧头从催化剂里抬起来，他看见兰迪快要哭出来了。

“明明之前那么喜欢我的！都怪你！”他看见涅墨西斯把头抬起来后快速的伸出手，猛地向涅墨西斯扑过去。

涅墨西斯来不及躲闪，兰迪的手扇到他的脸上，他可以感受到那个人的手心还有刚生出的小块黑晶。

涅墨西斯向身后的玻璃重重倒去。催化剂被掀起了巨大的水花，不少呛进了他的嘴里。脸估计被划破了，涅墨西斯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蛋，伤口有黑色的水留下来，就和管理员和他玩耍时流下的一样。

涅墨西斯愣了愣，忽然想起来了，这是血呀!自己流血了！

在涅墨西斯反应过来的时候，兰迪已经跳回了自己的隔间里。

涅墨西斯握了握拳头，抿起了嘴。他感觉自己的耳朵有些痛，像是有人在尖叫。

他想也没想，准备翻过玻璃。他的举动是出乎兰迪意料的。这是违规的做法，在假期以外的时间跨越隔间。

“你烦死了啊——”

涅墨西斯把他推到墙角，用一只手肘狠狠的打兰迪的头。他的皮肤表面冒出了许多细小的黑晶，像一根根倒刺，穿破了白色的T恤。兰迪的头也开始流下血来，不过是红色的。

涅墨西斯想发狂的野兽，在兰迪停止挣扎后也毫不留情的捶打这他的头部，他咬着牙一拳又一拳，耳边的尖叫声开始变得真实。四周的催化剂表面漂浮着零零碎碎的黑晶。

四周的大孩子们纷纷捂住了眼睛，剩下五六岁的小朋友在放声哭泣。整一层楼混乱不堪。

连接着护城河培养长廊好像在一瞬间变得昏暗。涅墨西斯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讨厌！”和楼道里的孩子一起，尽情的制造混乱。

涅墨西斯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好讨厌这里的一切。讨厌兰迪的话，讨厌催化剂的味道，讨厌管理员。

讨厌管理员！

讨厌管理员的喜欢！

他把厌恶发泄在兰迪身上。毫无章法抠挖着兰迪的脸。为什么管理员会喜欢孩子？为什么！

为什么！

在两颗眼珠落地时兰迪发出了涅墨西斯从来没有听见过得尖叫。所有的孩子都安静了下来。兰迪满脸是血，隔间的催化剂变得血红。随着涅墨西斯的动作洒到走廊上。

尖锐的叫声回荡在走廊。只有一瞬间。

再是彻底的寂静，只有排风扇的呼呼声，和催化剂循环系统的水流声。

涅墨西斯哭了。

兰迪不再动弹。

鲜红的血沾在涅墨西斯的脸上，他的双臂布满了黑晶。

涅墨西斯哭了。

兰迪不再动弹。

光不再照进长廊，警报声响起。

涅墨西斯哭了。

兰迪不再动弹。

管理员赶来了，带来了好多穿着白色风衣的人。他把涅墨西斯从催化剂里抱出来。

涅墨西斯哭了。

兰迪不再动弹。

管理员好开心。

涅墨西斯从省巡视的桌子上惊醒。他摔倒在了地上。因为真的好久，好久没有想起这些事情了。

涅墨西斯抬起铐着金属的手腕摸了一把脸。眼泪从梦里流到了出来。

“既然醒了就坐好，再过五分钟我会进来继续询问。”审讯室的四周传来梅塔特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