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这件事本来就很简单,简单的分析就是互通情愫然后在一起,至于相爱前的过往和相爱后的结局都不那么重要了,两个人相爱本来就来之不易,遇见,更要珍惜。
他总说,没上车比上错车更遗憾,我有时候会赞同,有时候会反驳,事实上我们两个相爱的人也会在同一件事上产生众多的分歧。
他认为爱情,是需要勇敢的,即使过程和结局不那么美好,都是需要尝试的,这把我的记忆拉回到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在辽阔的西北平原里,他高举帽子奔向沙漠,逆过来的光太耀眼了,我伸手想遮住光,却又从指缝却又偷偷的溜进来,我想,他一定是个很开朗的男人。
而我认为上错车更遗憾,明明知道两个人的结局是分道扬镳,却还要孤注一掷的去尝试,浪费时间,浪费金钱,更浪费的是两颗心逐渐变的疲惫,当两颗心不在紧靠的时候,就像船上的旅人,漂泊没有定所,我是一个宁愿孤独也不愿意将就的人,我宁愿直接离开,也不想体验两颗心逐渐变的疲惫的过程,那比没爱过更残忍。
我无法想象我和他的将来是什么样子的,我也没有想象过,我更珍惜彼此的当下时光,他紧靠着我,我能感受到他的温度,说着永远爱我就够了,至于未来的地久天长,改变的定数太大了。
事实上,我们只有相爱,家庭,未来,我们一概不谈,似乎我们都知道结局是撞上冰山的船,义无反顾却又遍体鳞伤。
开船的时候,我们快乐,我们躺在甲板上享受,至于世界末日的最后一秒,我们相拥接吻,手牵着手不说告别的话语。
我曾经多次得眺望属于我的未来,是自由,是冷空气,是属于柏林的雨,是可以肆无忌惮在大草原上奔跑的鹿,我不喜欢任何一条马路,事实上那只是一个统称,我只是不喜欢一切规划好的实物,如果我今天想去东京,那么从现在我就开始收拾行李,如果有人告诉我,我以后需要定居在东京,那么我会烧光我所有的行李。
我和他是属于完全相反的人,可偏偏爱情就是这样,当爱神射中彼此的时候,是靠一个眼神,一个肢体动作,绝对的荒诞。
他也喜欢自由,但他喜欢有限的自由,他更倾向于自己行动上的自由,而内心的自由他往往得不到释放,他的家庭,他的事业,任何条条框框都在束缚着他。
他和我不同,他像是草原上的牧羊犬一般,偶尔被放逐出来赶赶羊群顺便欣赏风景,过后就要被拴进笼子里。
我曾经为了他,偷偷在他的城市买了房子,我知道这样很违和我的性格,和爱的人住在一起,却是我前半辈子最渴望的事情,即使相隔万里看同一片星空,都没有住在一起看一部影片来的浪漫,幸福就是,我想你,我就能见到你。
他知道后,很用力的抱着我,我感受他身体的颤抖,我回报住他,两个相拥在一起,像是彼此最后一件行李,无论去哪里,都要带着。
我惊讶的是他的眼泪,他在我眼里一直是一个很坚强的男人,眼泪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我的脸上,我伸手摸了摸,温热的,他说,我不希望你为了我,改变你自己,我知道你爱的是什么,所以我更不能接受你为了我改变。
原来,真正为彼此考虑的人也会分离。
他走那天是个久违的艳阳天,他抛弃了所有禁锢他的一切,包括我。
我无法接受他的死亡,那段时间提起任何一个日期我都会头疼无比,我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那天的倒影与回音。
那么年轻的人咋能说跳楼就跳楼呢?
他妈精神病,知道他也容易得精神病还给他生下来了,他爹前一阵子没了,他妈就更疯了,本来以为这孩子趁他爹死了能解脱点呢,谁能想到是这种解脱啊。
他从未和我提起过他的家庭,我在他们的琐碎的言语中拼凑出来他的曾经。
在我们相爱第五年,他去世了。
我在殡仪馆见到了他的妈妈,涂着大红唇穿着旗袍,但是脸上却是深深的疲惫,我似乎有些理解她,但是更多的是同情她,没了丈夫,又没了儿子,耳边源源不断的都是嘲笑的声音,而我呢,我想,我也会是下一个她。
我见到他最后一眼,是他躺在冰冷的床上,而倒数第二眼,还是他窝在我的怀里。
我以为自己很好的控制住了情绪,向前一步的时候突然的晕眩,我想,没了你,我的确更多的是无助,我感觉到有人接住了我,睁眼,是他的妈妈,她的泪滴也在洒落,不像哭泣,更像是发泄般生理性的流泪,我知道,她也累久了,我撑着站了起来,在那之后,我要了他的一点骨灰,做成项链后随身携带。
我最后一次望向他,是她带着他的骨灰盒的背影,直挺却又像霜打的茄子,看着她一瘸一拐的离开,光,又撒落下来,这次我抬手,全部遮住了,是我的泪滴。
后来我去了很多地方,最后在他最爱的大理定居,我不喜欢光,所以更不想再看见你的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