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

霜月拴好了门就回到屋子里靠着火墙开始看书。

其实，这一年多跟着何秀才并不能学得多少。学完了《百家姓》和《三字经》在学《千字文》的时候何秀才就病了，只学了一半，还是马马虎虎的一半。

何秀才留给霜月的书里就有一本厚厚的《说文解字》还好何秀才教过她如何使用。这三月霜月就把《千字文》念了大半。

没有何秀才，霜月读书的进度就慢了许多，不过霜月也不着急。读书，慢慢来才对。

日到中天，霜月放下手中的书本，走进厨房，也该做饭了。崔师傅中午在镖局不回来，在家吃饭的只有柳青柳红和霜月。

柳青柳红不让霜月生火，总是嘱咐说让柳青回来再做饭，只是今天霜月菜都切好了也没见柳青柳红回来。

“奇怪了，平时早该回来了啊”

霜月打开门往外瞧，没想到就看见柳青背了个人正往家走。

霜月脸色惨白，腿软站不住脚，只觉得心脏停止了跳动，就连血液都凝固不动。就连柳青过来说了什么也没有听清。

柳青把人放进了屋子，霜月才反应过来往屋子里冲。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瘦到极致的脸，真真是皮包骨头，看着和霜月差不多大。穿着单薄的衣裳，露出的皮上都是青青紫紫的淤青，有些地方甚至还在渗血。

不是柳红！

“我要被你吓死了！”霜月用力的捶了一拳柳青，没把他打疼，却把自己打疼了。

这时，柳红带着郎中也赶到了。原来柳红是去请郎中了。

郎中把了把脉，又看了看女孩身上的伤口。

“她这是营养不良，昏倒是饿的，有些发热，是伤口所至。”

诊断完了，也开了药方，郎中就走了，柳青跟着郎中一起去拿药。

霜月这才有机会凑到柳红身边询问这个女孩的来历。

“演完了之后，她抓了我们盘子里的几个铜板就跑，我们就追了上去，谁知说了没几句话她就晕了，我们这才发现她几乎是遍体鳞伤，实在是心有不忍，就带回来了。”

“他叫什么”

“还没来得及问”

霜月没再说什么，等到女孩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其实霜月有理由怀疑到后面这小姑娘不是晕了而是睡着了，因为她听见了这个小姑娘的呼噜声。

小燕子一醒来就看见了坐在她身边的一个像小仙女一样的小姑娘，白白的皮肤，红红的嘴唇，比她见过的所有的人都好看。

“我是死了之后到天堂看到仙女了吗”

今天因为有病人，崔师傅难得的点了油灯，柳红在厨房看着药罐，霜月就在房间里看着小姑娘。

听到呼噜声之后霜月就放心了，不再死死的盯着她。闲着也是闲着，就抱着书在看，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她就醒了。

“你醒了！”

小仙女对我笑了诶，小燕子傻呵呵的愣在那。

“阿姐，她醒了”霜月对着厨房大喊。

不一会儿柳红就端着药进来了，柳红把药递过去

“可以拿住吗，你外面的伤，我们已经上好药了，这是内服的”

小燕子接过药碗并没有马上喝，而是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她不敢相信自己这次偷钱竟然没有被打，而是被带了回来，她们还给自己买了药。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别哭了，先把药喝了”

小燕子听了小仙女的话，把碗里的药喝得干干净净。

“我叫霜月，这是我的姐姐柳红”

“你的名字真好听，我叫小燕子”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秉持着礼尚往来，霜月夸了回去。

柳红看着床上的两个小姑娘互夸只觉得可爱得紧。

小燕子在大杂院里住了下来，几次聊天下来霜月才知道小燕子虽然看着和自己一般大，但其实竟然比她大两岁。

小燕子对此倒是很开心，小仙女是她的妹妹，她就可以保护小仙女啦。

在大杂院的投喂下小燕子逐渐恢复她本来的模样，一双大眼睛明亮有神，也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孩。每次柳红都说看了小燕子和霜月都能多吃几碗饭。

时间越长柳红就越头疼，这个小燕子竟然是个混世魔王，调皮的不得了，今天拔了人家的花，明天又捉虫去吓人家孩子。偏偏每次都有正当的理由

“我拔那个花是因为哪家的小孩抢了霜月拔来的野菜……”

“我吓他是因为他抓了虫来吓霜月，霜月都哭了，我要给她报仇……”

小燕子十次出手，八次是因为霜月。

小燕子跟着柳青柳红出去卖艺了几次，之后就开始闹着崔师傅教她武功。

霜月对此很不解，武功有什么好的，练起功来冬天冷，夏天热。怎么都那么热衷。

偏偏小燕子又是一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虽然热爱武功却很难坚持下来，跟着崔师傅学，跟着柳青柳红学，又经常从外面学一些千奇百怪的武功回来。

这一年霜月十岁，小燕子十二岁，崔师傅一病不起，最终撒手而去。

办完崔师傅的葬礼后，霜月就病了。整个人昏昏沉沉，高烧不退，不见清醒。

急坏了柳青柳红和小燕子，日夜守在霜月的身边。

霜月只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噩梦里，她想清醒，却怎么也醒不过来。自己好像被一只大手压着，喘不过气。

眼看着霜月越来越严重，大杂院的气氛也越低迷，小燕子哭的眼泪都快干了。

郎中请了一个又一个，都是一句话：准备后事吧！

三天了，柳青柳红再不愿面对也不得不面对了，他们想要拉走小燕子，但小燕子死死的扒着霜月，哭的撕心裂肺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是小仙女！小仙女不会死的！”

小燕子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霜月的情形，她温柔的对自己笑，还夸自己的名字好听。

柳青柳红也是一样的心如刀绞，霜月是他们的妹妹啊！

柳红还记得最初那个粉雕玉砌的小糯米团子，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身后，她甜甜得叫一声阿姐，自己就什么都不想了。

霜月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重的再也支撑不住的时候又开始变轻。

面前的黑暗被打破，霜月看着眼前的景象

是大杂院！

崔师傅还像从前一样坐在院子里的那个躺椅那里，拿着一根长棍子指点着柳青柳红练功，霜月扑过去喊着

“崔师傅”

可眼前的人似乎听不到，不管她如何呼喊，霜月急的都哭出来了。就听见崔师傅说

“我进屋喝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