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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大梧之行

一念关山之除却巫山

天亮之时,一行人便出发前往梧国,杨盈为他们备了车马,为掩人耳目,几人扮做了药材商人的模样,也方便携带一路上需要用到的药材,另外便是李同光身边的两名贴身侍卫被安排同行,驱赶马车,护卫一行人周全。

宁远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只是回来后头上便一直戴着那支发簪,大家都知道,这支发簪就如同如意姐一般,陪着他,继续战斗。

前一日为更好地照顾于十三,所以白日里都是凝霜与于十三同坐一辆马车,宁远舟则与元禄同坐一辆马车。

但在第二日下午,于十三的眼睛竟也渐渐恢复了光明,当他再一次见到宁远舟和元禄的时候,便激动地想要落泪,但凝霜提醒他,刚刚恢复不能流泪,他便只能强忍着。

不过在他第一眼看见凝霜的时候,那张嘴便又管不住了,一直喋喋不休地夸着凝霜的医术和美丽的容貌,害得凝霜一时间无法适应,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还好是宁远舟及时推着他到了另一辆马车边,称说自己身体不适,需要凝霜诊治,这才成功堵住了他的嘴。

于十三“我说老宁啊,你把我赶下来,待会儿小凝霜要是嘱咐你些什么,你能看懂吗?”

就在宁远舟刚刚坐在凝霜对面的时候,马车外又传来了于十三的声音,宁远舟无奈地叹了口气,停下了马车,掀开了车帘,看到于十三又推着轮椅过来,便没好气地问道:

宁远舟“于十三,你到底想干嘛?”

于十三“我能干嘛?我这不是想着咱们这群人中,只有我懂手语,方便帮小凝霜传达意思,这才下来的嘛。”

于十三自以为自己的语气非常诚恳,回答得也非常认真,如果不是元禄从后面马车上朝他翻着白眼,也许他自己就真的信了。

宁远舟刚想开口,于十三又开始了:

于十三“小凝霜,你说你于哥哥说的对不对?”

其实从宁远舟坐到她对面的时候,凝霜就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现在于十三来了,也正好帮她解了围,因此她也顺着于十三的话,点了点头,但却仍旧不敢看宁远舟,生怕他看到自己此刻红着的脸。

宁远舟没想到凝霜会这么快同意,还没等他搞清楚情况,于十三便已经招呼着侍卫将他抬上马车,面对如此刻意的于十三,宁远舟简直无语,但他随即便想到了治他的法子,便探出头来,一脸坏笑地朝元禄喊道:

宁远舟“元禄,咱们是快到金沙楼了吧。不知道金媚娘在不在这里啊?要不你去看看?”

果然,于十三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神情就变得有些慌乱了,还没等元禄反应过来,便开口朝着宁远舟,一脸严肃地说道:

于十三“我说老宁啊,咱们这是去梧国救命的,哪有空去什么金沙楼啊?是不是啊,小凝霜。”

元禄这才反应过来,没忍住笑,就知道还是宁头儿有办法治他。

凝霜却听得一脸迷惑,连用手语问着于十三:

凝霜“金沙楼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你会害怕这个地方?还有金媚娘,她是你的敌人吗?”

于十三看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想失了面子,便故作镇定地说:

于十三“小凝霜,你就别打听金沙楼了,金媚娘嘛,她是......”

宁远舟“对,金媚娘啊,是你十三哥最害怕的’敌人’。”

谁曾想,还没等于十三狡辩一番,宁远舟就毫不留情地替他作了回答,不过他这回答,让凝霜更为震惊,他也会手语吗?

于十三也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想将手搭在了宁远舟的腿上,却被宁远舟躲开,扑了个空,他也不恼,还笑着说道:

于十三“嘿,我说老宁啊,你可以啊,原来你也看得懂手语啊。”

宁远舟嫌弃地躲过于十三搭过来的手,看了凝霜一眼,回答道:

宁远舟“是,能看懂,所以你可以走开了!”

说着便放下了车帘,将于十三隔绝在了马车外。

一瞬间的独处,让凝霜的脸越发滚烫,宁远舟看去,还以为凝霜是被于十三的太过热情而吓到,便开口安慰道:

宁远舟“别在意,他就是这样,你就当没听见就好。”

凝霜这才微微地抬了眼,看了看宁远舟,笑着用手语回答道:

凝霜“没关系。”

随即又想到什么,便又对着宁远舟用手语问道:

凝霜“你...你哪里不舒服吗?”

宁远舟这才想起自己刚刚为了把于十三弄走,谎称自己身体不适,现在凝霜问起,他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

宁远舟“我没事,骗他的。”

凝霜这才明白了宁远舟的用意,也跟着笑了笑,继续赶路了。

第四日,深夜时分,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大梧国都,之前杨盈便秘密传信告知了新皇后萧妍宁远舟他们即将回梧的消息,探子来报说宁远舟让她在宫内等候,可没曾想宁远舟早就已经带着一行人秘密回了宁府老宅,现在出现在皇后宫里的只有宁远舟和他身后的凝霜。

萧妍“宁大人,别来无恙。”

见宁远舟在后院出现,萧妍并不感到惊讶,她知道宁远舟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做事也有自己的一套章法,如今他在这里出现,也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见过皇后。”

宁远舟也毫不失礼数,恭敬地拱手行礼。

萧妍“这位就是阿盈说的那位医术了得的凝霜大夫吧。”

萧妍一眼便看到了宁远舟身后的凝霜,此时的凝霜还没有从宁远舟刚刚带着她一路飞檐走壁的惊险中清醒过来,见宁远舟转过身来对她笑了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也拱手行礼。

“还请皇后见谅,凝霜她......”

宁远舟本想替凝霜的不能言语赔罪,萧妍却抢先一步走到了凝霜的面前,扶起她的身子,握着她的手,友善地说道:

“不用多礼。阿盈在信中已经把凝霜大夫的情况都告诉了哀家,这次你们能来拯救大梧,是本宫该向你们行礼。”

说着便要躬身行礼,却被凝霜与宁远舟同时扶起,凝霜见她已经有了身孕,自是不能太过折腾,宁远舟则是懂得天家威严,自然也是受不得她这样的大礼的。

见时间不早,宁远舟开口问道:

“圣上现在何处?情况如何?”

“二位随我来。”

说罢,萧妍便领着宁远舟和凝霜一路走到了御书房外。

只见门外侍卫把守,御书房里灯火通明,给人一种挑灯夜战的紧迫,侍卫见是萧妍前来,便在行礼之后开了门放人进去。

等到了御书房内,宁远舟和凝霜才闻到了满屋子的药味,药味最浓的地方竟是空无一人的书桌之后,只见书桌后方是纱帐重叠,好像是故意让人看不清里面,如果不是此刻正好传来阵阵咳嗽,他们也不会想到这后面还会有人。

宁远舟与凝霜随着萧妍一同走到了纱帐后,这才看见这里摆放着一张软榻,榻上正躺着曾经的丹阳王,大梧的新帝杨行健,只是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采,因为身中奇毒,让他脸色越见苍白,身体也越发疲软,此刻更是意识不清,凝霜见状,也顾不得什么礼数,连忙抓起他垂下的手臂探查他的脉搏,果然如此,他的毒已经到了最厉害的几天,再不救便无力回天,思及此,凝霜迅速拿起软榻旁削水果的匕首,还没等其他二人反应过来,便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指,随后立即将染血的手指递到了杨行健的嘴边,任由自己的血一滴滴地滴落他的嘴里。

宁远舟这才看明白她的意思,难道她的血可以解毒吗?

宁远舟有些震惊,看到凝霜手腕上不断流出来的血,他又想起了如意,那一次他的一旬千机发作,如意便是用她的血救自己,回忆接踵而来,让宁远舟有些难以自控,但他也强行让自己悲痛的回忆中抽离,再次看着凝霜不住地朝杨行健嘴里滴着血,他竟一时间有说不出的担忧。

萧妍虽也震惊于凝霜的举动,但也丝毫不敢打扰,见杨行健渐渐恢复了意识,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凝霜这才移开了自己的手,宁远舟见状也松开了眉头,正准备上前去察看凝霜的手,却被萧妍抢先一步,拿出了自己的丝帕,替凝霜包扎好了伤口。

宁远舟“怎么回事?”

宁远舟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疑虑,朝着凝霜问道。

凝霜抬眼看向宁远舟,竟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一丝一闪而过的担忧,她似乎感觉伤口一下子就不疼了,看宁远舟和萧妍一脸疑惑,便用手语解释道:

凝霜“圣上中的是血殒,需要服用中过此毒之人的血为药引的汤药,加上每日施针逼出毒液,才可以解毒,我刚刚是看他有些毒气攻心,便直接用血帮他暂时缓解。等明日寻了其他药材,就可以一同用药了。”

萧妍不通手语,自然不太明白凝霜的意思,宁远舟却看懂了凝霜的每一个字,竟是血殒,他早年便听说过,血殒此毒,阴狠至极,没想到果真如此。

“宁大人,凝霜大夫怎么说?”

正当宁远舟为这如此狠辣的毒而愤慨之际,萧妍终于还是开口问到。

宁远舟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何,一想到这毒需要用凝霜的血做药引,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他似乎不太想把这个解毒片的方法告诉萧妍,而他这一次,意外的嘴快过脑子,还没想好说辞,便开口回道:

“皇后放心,凝霜方才的意思是说圣上的毒能解,只是今天回来得匆忙,需要再去寻几种药材,才能配制出解药。”

“可刚才……”

“刚才凝霜见圣上面无血色,想着用医书上的土法子,用血缓解,便照做了。”

宁远舟第一次在明面上不给萧妍说完话的余地,凝霜没想到他会这样解释自己的意思,是没看懂她的手语吗?还是为何?

就连宁远舟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刻意去掉用血入药的环节.

也许是因为,在他看来人生而平等,人的生命更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所以无论对方是谁,都不能以牺牲他人的方式来救治。

“皇后,今晚来得匆忙,圣上的情况凝霜也已经了解了,待明日寻到药材,定会尽快赶来,先告辞了。”

想到这里,宁远舟又一次失了礼数,还没等萧妍再次开口,便拉着凝霜走出了御书房,在凝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再次施展轻功,将凝霜带回了宁府老宅。

一路上宁远舟都在会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而现在他越想越不对劲,如果说血殒是用中过此毒的人的血为药引,那凝霜为什么会中血殒,血殒出自是北磐巫师无涯,此毒阴狠至极,但所需药物也是万里挑一,极为名贵,又怎么会下在一个平凡的女孩子身上,宁远舟越想,脑子里就越多地疑问,一直到他们落在宁府院外,都没能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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