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赶路,天刚亮一行人便抵达了安国国公府,从再见到杨盈的那一刻开始,元禄便知道了杨盈现在的身份,也再次选择将自己那份心意永存心底,同时也希望杨盈能够得偿所愿,一生无虞。
宁远舟的脉息越发平稳,一直不醒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在凝霜的悉心照料之下,也渐渐有了转醒的迹象,等杨盈将一行人安置妥当之后,便接到了梧国皇后传来的密信,只能先行离开。
午后,凝霜正在杨盈为她单独准备的药房里配药,一旁的元禄跟着忙活,好不容易能够坐下休息,但从到安国皇宫开始,他就察觉到了凝霜的谨小慎微,以为凝霜是对皇宫里的规矩感到陌生,遂开口说道:
元禄 “凝霜大夫,其实你不用太拘束,这里很安全,你可以放轻松些。”
其实从昨晚开始,凝霜的心里就一直藏着一件事,她想问,但又不知道还问谁,也不知道该不该问,但是再不问出口,她感觉自己快要无心熬药了,现在听元禄这么一说,她便像下了好大的决心一般,拿着边上的纸笔走到了元禄面前,一笔一笔写着:
凝霜“如意,是谁?”
元禄没想到她会问自己如意姐的事,一想到如意姐已经战死,元禄便鼻子一酸,但还是缓缓地开口回答:
元禄“如意姐,是安梧两国的英雄,是我们的亲人,也是……头儿的妻子。”
凝霜手里的笔突然顿了一下,昨晚他其实在大家的反应中便察觉,他们口中的的这个如意,是个很重要的人物,但却在合县战死,狼王应该也是她杀的,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如意会是宁远舟的妻子,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虽震惊但更多的却是心疼,要是宁远舟醒来,发现自己的妻子不在,会怎么做?会不会……她不敢再往下想……
“元大人,凝霜大夫,宁大人…宁大人醒了!”
正当凝霜心里难受之时,杨盈安排来协助凝霜的丫鬟便径直跑进了药房,欣喜地说着。
二人一听宁远舟醒来,自然激动欢喜,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儿,相视一笑之后跑出了药房,直奔宁远舟的房间去。
于十三“老宁啊,你刚醒,还需要多休息,就别管我了,我的腿我自己知道,总会好的。”
还没进屋,二人便听到了于十三的声音,想必是宁远舟醒来看见于十三坐在轮椅上,不免担心。
正当宁远舟准备起身,走到于十三面前去时,门外的元禄便推开了房门,宁远舟看向门口,竟发觉是元禄安好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不禁鼻头一酸,眼眶一下变得有些湿润。
这孩子,也平平安安的,真好。
元禄“头儿,你终于醒了。”
看着好不容易醒来的宁远舟,元禄也有些激动。
宁远舟 “堂堂男子汉,别哭。”
宁远舟拍了拍元禄的头,安慰道。
“你不知道,这几天我真怕你醒不来了。”
宁远舟“你们都在,真好。”
看着身边的元禄再看看坐着的于十三,宁远舟有太多的感慨,还好,大家都在。
与此同时,宁远舟的余光察觉到门口仍还站着一个人,他转过头朝门口看去,是一位年轻的女子,模样看上去比元禄还小两岁,元禄今年十九,这位姑娘应该才刚过及笄之年,她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奇怪的是,宁远舟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为何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又为何他会在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读出了担忧与心疼。
这是凝霜第一次看见醒来的宁远舟,虽然过去了这么久,但她仍旧认出了他,他就是古哥哥,就是在她八岁的时候为她梳过长生辫,教她学习医术的古哥哥,但是,她如今知道,他除了是古哥哥,还是宁远舟,是梧国六道堂堂主宁远舟,是如意姐的夫君宁远舟。
宁远舟“这位是......”
宁远舟被凝霜越发复杂的神情弄得有些糊涂。
元禄 “头儿,这是凝霜大夫,是她救了我们。”
听到元禄的话,宁远舟闻言这才认真地看向了凝霜,这个年龄却又如此医术,确让宁远舟钦佩,但宁远舟分明从她刚才看向自己的眼神里读出了担忧与心疼,这难道就是医者仁心吗?
宁远舟 “宁远舟在此谢过凝霜大夫的救命之恩,我与六道堂的兄弟们都欠你一条命。”
凝霜察觉到了宁远舟看过来的眼神,她避开了他的眼神,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她不敢再看向宁远舟,从进到这间屋子,她便知道她的古哥哥并没有认出她,虽有遗憾,但凝霜却在想,既然天意如此,那便不相认吧,反正要分离,还是做萍水相逢的路人便好。
可是凝霜却不敢再看宁远舟,因为她怕自己忍不住,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想要得更多。
宁远舟的话,凝霜自然听得很清楚,她知道自己再怎样也不能失了礼数,便悄悄地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逼着自己扯了扯嘴角,再次看向宁远舟,看着他那张仍旧如她小时候见到的温柔笑脸的时候,她的心有些被揪着痛,但还是笑了笑,摇摇头,用手语回答道:
凝霜“不用谢,你...你醒来便好。”
宁远舟有些疑惑凝霜的行为,刚想追问,旁边的丫鬟便先一步一开解释道:
“宁大人,凝霜大夫不能说话,她刚才的意思是告诉你不用谢,你醒来就好了。”
这个丫鬟是杨盈亲自挑选的,懂手语,自然也更方便他们和凝霜的日常沟通。
宁远舟这才知晓凝霜的情况,不禁为她感到惋惜,花样年华,竟无法言语,想必也是受了很多的磨难吧。
宁远舟“对了,元禄,十三,如意呢?你们都在,如意去哪儿了?”
宁远舟从醒来就没发现如意的踪影,不免疑惑,按道理说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应该是他的如意,可为何过去这么久,还是没见人来。
“如意姐,如意姐她......”
于十三“表妹呀,表妹她去给你找草药了,谁让你一直不醒,表妹担心啊,凝霜姑娘说还需要几种草药,这宫里也没有啊,她就带着几个侍卫一起去山里寻药了。”
正当元禄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于十三就截断了他的话,继续解释道。
宁远舟听后将眼神看向凝霜,凝霜一下子也有些懵,只能跟着于十三的示意,朝宁远舟点了点头,随后跟丫鬟比划了一下,便快步走了出去。
“凝霜大夫说她先去煎药了。”
丫鬟转达着她的话。
于十三 “哎呀,我说老宁啊,你就别担心表妹了,你这刚醒,还要注意休养,表妹等上......等上一两日便回来了。”
于十三见宁远舟没有回话,便继续说着,元禄也明白了他的用意,便也朝宁远舟递去了一个真切的眼神,扶着他坐回了床上。
午后,杨盈也来了,看见醒来的宁远舟也激动万分。
宁远舟仍旧不见如意回来,也没见到李同光来,纵使疑惑,但也只能先等着,期望他的妻子能够早日赶回来与他重聚。
第二天夜里, 宁远舟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担忧,便趁着大家都入睡之后,一个人悄悄地出了皇宫,想着赶往景山,寻回如意,可谁知刚一出宫门,便看到了墙上的皇榜,上书:大安二十五年,朱衣卫左使任如意,深入敌军,全歼北磐王室,追封宣平侯。
如意?追封?!宣平侯?!
这皇榜上的每个字都如同利剑一次次刺穿宁远舟的心脏,让他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不是说去景山寻药了吗?那又为何会是这样?宁远舟一时间气急攻心,终是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他强撑着宫墙,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走了几步抓住了一个守城的侍卫,赤眼厉声问道:
宁远舟“宣平侯葬在哪儿?!”
侍卫被吓得不轻,看宁远舟那几乎快要杀人的神情,也丝毫不敢反抗,只颤抖着开口回道:
“在......在后山兰花林。”
宁远舟闻言甩开了侍卫,翻身上马直奔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