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可以走了。”
又是一挥手，这次魏长清被地上的银发推出了门口，殿内遥遥伸出两根树枝找补似的将殿门重重关上。
没等魏长清多走两步，又一个红色身影被扔了出来，殿门再一次重重关上。
小羽扯扯衣服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踩着她头发了。”
魏长清失笑，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子啊。
“那我先行一步？”
“好，啊不，你等等，反正我闲着没事干，就顺便送你一程吧，还是回承启殿？”
“偏殿。”
小羽点点头，熟练施法，将这个不速之客打包送回去。
承启殿的偏殿内，四排架子上整整齐齐放着圆滚滚的追忆球，只不过太久无人打理，上面落满了尘灵。
魏长清倒不介意，轻轻挥开了这些小家伙，给新鲜出炉的追忆球腾出了一个位置。
本来应该放完东西就回去的，走前却又想到了什么，一一抚过近三百年的追忆球，魏长清闭上眼，寻找着记忆里的人，“一次、四次、······三十七次。”
他轻轻数着，光是近百年，就出现了三十七次，实在是奇怪了，且还不是神界中人，更让人匪夷所思。
究竟是谁呢？魏长清实在是想不出他安分了这么多年，又得罪了什么人。
思及此，魏长清也不想再去白费功夫了，于是给止远发了条通灵符：止远神君，近来可安好？
那边的止远回得很快：死了，不好，不借。
魏长清也很干脆：求你。
然后再后退两步，一边在心中默数：三、二、一。
“魏长清！你又要整什么幺蛾子！我的功德都是大风刮来的吗？我的水苑都多久没换过配饰了，全被你借走了！”
魏长清以手掩耳，等止远控诉完，双手合十：“再借一点，就一点，我们的水神大人不缺这点儿。”
许是“水神大人”几个字取悦到了止远，毕竟魏长清平时都是直呼他的大名。
止远的神色缓和了点儿，“多少？”
魏长清扯了扯自己的衣摆，抬头望向卧满了尘灵的房梁，“我想让轮回司投我下凡时留住我的记忆。”
“什么？！你你你，我你，我真的是服了你了，你才是我的债主！”
谈起债，魏长清现在真是债多不愁了，一次比一次借得顺畅。
最后止远还是借给了他功德，魏长清又一次成功将止远气走了。
魏长清掂了掂手中功德的重量，沉甸甸的，安心地笑了，忽然觉得剩下的日子就这样过也行。
不用为民还愿，不用上殿呈事，多好。
承启殿没了人打理，种在殿前的花草早已凋零，一副破败之景，只一颗梧桐树还活着，算得上是这殿里唯一的生机了。
魏长清蹲在树前，看着树干上粗糙的纹路蜿蜒向上。
说起来，他其实很少再去回想那件事，也没有空暇再去刻意回想，去究其根本。只偶尔脑海中会闪过一些零星的画面。
可却不能够再入眠了，那么多的人啊。
蹲了许久，后来干脆靠坐在树下，闭眼聆听着琐碎的风声。
直到手腕上的锁魂铃碎响，他才起身，再次赶往轮回司。
这条路走了千百遍，魏长清闭着眼也能走到那去。
轮回司的仙吏对来人进行按例检查，以防有人不守规矩，带了不该带的东西。
到魏长清时，魏长清笑笑递给那个仙吏一块牌子，仙吏接过，眉头皱得很紧，掂了掂分量，又实在不舍得还回去。
魏长清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见他展眉，再附上一句拜托了，才终于算是过了关。
心里却忍不住叹气，不停安慰自己，债多不愁，债多不愁。
唉，双倍的功德啊。
降灵台一明一暗间，重明神君就又下了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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