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齐贵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邱姑姑在旁边煽风点火,“竟敢坏了娘娘的计划…”
太后撇了邱姑姑一眼,“让她进来吧”
太后只捧着一本书静静坐着,半晌,才开口道
“齐贵人,好大的胆子,藐视宫规,残害皇妃,你可知罪?”太后看不出心情如何,只是等着齐楹的回答
“太后娘娘,”齐楹却不卑不亢,“如嫔娘娘不愿献舞,要陷害嫔妾,”
“嫔妾无可辩驳,甘愿领罚”
“但嫔妾在宫中并无依靠,飘若浮萍,若太后娘娘不嫌弃,嫔妾愿代如嫔侍奉娘娘,唯娘娘马首是瞻。”齐楹恭敬地表明态度
她可不想因为一个小人就鱼死网破,得罪了太后,这日后的路还想不想走了?
不如趁此机会,在太后一方为自己铺好后路,在这后宫日后的争锋中,就算得不到帮助,阻力也会小很多,避免了腹背受敌的风险
她不是那种拉不下脸的人,因为做大事者,总是要有一颗隐忍之心
而当下,就要看太后的意思了
听了许久,太后似乎不为所动
太后只觉得如嫔的行为莽撞得可笑,八成是苦肉计,实在不足为信,如今齐贵人有意愿向自己投诚,倒是对自己更加有益
只是,如此突然,倒让太后有些意外了
太后并未多说,只是示意邱姑姑将齐楹扶起来
“齐贵人,如嫔受伤自然无法献舞,哀家,并不想管后宫中的琐事,
让哀家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够保全自己吧。”太后听罢齐楹的“肺腑之言”,挑了挑眉,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有些动容,又冷冷的,仿佛事不关己
“此事之后,哀家——再考虑要不要,接受你的好意。”
“太后娘娘放心,嫔妾必定不会让娘娘失望。”齐楹笑了笑,又朝着太后的方向深深的拜了一拜…
齐楹走后,寿康宫又如往常一般
太后虽不知如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总感觉,如嫔这枚棋子是用不得了
“邱儿,不必去如嫔宫中,将此事禀告给皇帝”
“如实禀报即可,哀家倒要看看,齐贵人究竟有什么能耐。”
………
“主子,我们真的要帮太后办事吗?”
齐楹冷笑,“事情总不会太顺利的,我们不只是要为太后办事,”
“我们还要——让后宫中人看看我们的本事。”
“让她们知道,我们,不是可以任人拿捏的。”
“长忆,我们去圣宸宫。”
“对呀,主子,皇上一定会查明此事的。”
“不需要,真相什么的根本查不清,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能让皇上满意。”
………
“呦,齐主子,在这儿碰上您了,皇上正找您呢,您快进去吧。”御前太监 得禄 脸上挂着一抹不明的笑,不知是在谄媚还是在幸灾乐祸
长忆在圣宸殿门口焦急等候着,齐楹只身一人走了进去
“嫔妾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齐楹规规矩矩,不慌不忙
“齐贵人,你可知罪啊” 皇上翻着手中的奏折,这几个字机械性地从嘴里蹦了出来,说来也是凉薄
昔日枕边人,今日壁上观
齐楹本不抱有期望,倒也觉得无妨
“嫔妾不知”
“哦?…不知?”
皇帝抬眼望了一眼,耸了耸肩膀,又埋头看起了奏折
“朕派过去的人都说,此事证据确凿,如嫔手上的伤没一个月是好不了的,你倒说说,她怎么冤了你?”
如嫔对自己可真狠,齐楹不禁想着,又默默稳了稳心神
看样子,是在劫难逃了,但该抓住机会的时候也不能手软
“皇上,如嫔娘娘并未冤枉嫔妾,”
“嫔妾不过是一时失手,并未诚心要害娘娘,娘娘也是一时慌了神,才会指认嫔妾。”
“嫔妾还没有蠢到要——自寻死路”
齐楹在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用着最平静的语气,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让在场的宫人们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齐楹并没有想着为自己脱罪,因为自证清白本身就是一个死局,倒不如想想如何旁逸斜出,另谋出路,才能将局面盘活。
皇帝显然没有偏袒的意思
“那让朕想想,该怎么罚你的好…”
皇帝开口道 “后宫近日总在禁足,太后也总因此事伤怀,那就罚俸半年,如何?——就这么定了吧,你回宫反思吧”
“皇上,嫔妾——愿代替如嫔娘娘,为皇上太后献舞祈福。”齐楹眼神坚定,目光灼灼地盯着皇帝
听到祈福二字,皇帝心中早已不悦,
“你既然愿意,那就随你吧。”
说罢摆手示意齐楹退下
………
齐楹回到宫中,已经不想言语,只呆呆地思索着
却又撇见在正门口最最显眼的位置上,摆着一件玫红色的舞衣,上面的珠花像血一般,嵌在观赏者的心里
“呵,是如嫔的那件”齐楹扶着栏杆,缓缓坐了下来,揉了揉酸痛的腿
奸计得逞,还不忘杀人诛心
齐楹只得苦笑,扭头唤了宫女过来
“梅儿,帮我去织染局取一件淡青色的舞衣来”
“主子,此事匆忙,怕是织染局并没有现成的舞衣,主子想要什么样的,奴婢这便去吩咐宫人们赶制。”
“那就——做一件海棠花式样的舞衣吧,切记以白调为主,不可艳丽夺目。”
“主子怎么想到海棠花了?”长忆好奇地睁着眼睛
“我方才看到,皇上一直带着一个海棠花式样的荷包,侍寝那日也是这个”齐楹想了想,“皇上不像是长情的人,或许,这对他是有重要意义的。”
梅儿走后,齐楹一扭头,目光所及处,都被连日来的小雨给浸得湿润润的,清丽得很
“长忆,花都湿了,不能浪费了”
“把这玫红的缎子给剪了,裁了花包,给如嫔送过去吧,算是聊表我的一些诚意。”
“如嫔此人,我们不必赶尽杀绝,留待日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