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堂去报道的那天是周六,周九良不用去工作,自告奋勇地开电动车送孟鹤堂,就当是为以后进德云社提前熟悉环境了。
周九良是一个非常实在的男孩,也许是性格使然,也许是涉世不深,他一般不轻易答应别人的请求,而一旦答应了,便是定要说到做到。
因此,他在不熟的人面前有种“没事勿cue,我不好说话”的冷淡气质。可以说,他一直在伪装,伪装成一个不需要家庭关心,不需要别人包容理解甚至是帮助的人。沉默就是他保护自己的盾牌,把一切不可控的因素都拒绝门外。
其实,只要混熟了,他的话比谁都多,撒起娇来也是毫无心理压力。只是,周九良的家庭环境,学校环境并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去展现自己柔软的那一面。
还好,他终于遇到了一个让他敢于做自己的人。
昨天通过了孟鹤堂的“搭档申请”,今天的周九良就斗志满满地开始为这个承诺努力奋进。
万里长征第一步,就是先去这个有着“相声界新东方”之称的德云传习社,瞅瞅怎么个事。
传习社是个很体面的学校,周围绿树成荫,护栏架上的月季也开得热闹,蝉鸣不断,生机盎然。“相声传习社”五个红色的大字刻在一张古香古色的木头牌匾上,高高挂起,四个身着黑色西服的彪形大汉两左两右立在门前,墨镜一戴,让人看得心里发毛。
供行人走的过道并不窄,只是中间还坐着一位大爷,左手持蒲扇,右手端豆浆,身材不高,穿着老北京大爷的统一服装——大裤衩配背心,剃了个光溜溜的寸头,在左右护法的簇拥下,有几分大师的气质。
这位大爷的尊椅和四位大保镖挡住了两人进门的路,孟鹤堂和周九良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孟鹤堂“大爷!您是干什么的呀?能不能让一下啊,我是来这边上课的学生。”
孟鹤堂毕恭毕敬地低头问这位“豆浆大爷”。
张鹤伦“朋友诶,我们爷儿有个规矩儿,必须要让他知道名字才能进,其他的,甭提!”
一位墨镜大哥吊儿郎当地操着一口东北口音说。
这还不简单?
孟鹤堂咬字十分清楚,向大爷说:
孟鹤堂“大爷,我叫孟鹤堂,和这里说好了的,您放我进去吧。”
大爷“孟什么堂?”
孟鹤堂“孟鹤堂啊”
大爷“什么鹤堂啊”
孟鹤堂“孟鹤堂啊”
“孟鹤什么?”
孟鹤堂“……”
大爷还是开心麻花粉丝吗这是。
孟鹤堂这就迎来了相声之路的第一个考验。考题就是“怎么让大爷记住自己的名字。”
大爷肯定不是听不见,他精神矍铄的样子显示着他就是在“玩儿”他。
周九良有点着急了,想让孟鹤堂给烧饼打个电话。
孟鹤堂安慰道
孟鹤堂“找饼哥没用,可能是师父师叔他们故意给我设的坎呢,没事,我使使相搞得动静大一点,大不了就出出丑嘛。”
孟鹤堂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副快板,开始唱了起来。
#孟鹤堂“当当当,当啷里个啷,竹板这么一打,别的咱不夸, 咱要夸就夸咱这个德云传习社, 咱们说德云,咱们赞德云,德云门口有大匾,干干净净赛过脸,匾下有个爷, 盘靓条顺啊气质不平凡,只是脑袋没毛像卤蛋,惹得路人有点馋,四位大哥两边站,乌漆麻黑也挺好看。我的大名不难记,黑龙江省哈尔滨市阿城区亚沟镇岳吉村的小学生,想学相声讨营生。”
唱到这里孟鹤堂瞄了一眼大爷,见此人摇扇不语,嘴角挂笑。于是更加来劲了。
孟鹤堂“介绍完我了,再看看旁边这位哥, 眼睛小小志气可高 弹得了三弦唱的了歌
一曲照花台惹得伶人形秽 两句四郎探母叫上小番 九九归一,良辰美景,少年老成心不惊——”
周九良听到孟鹤堂讲到自己,又惊又喜,心里一个声音在咆哮:“他的相声里有我!”
大爷“行了行了,就这水平还唱,我都替你害臊了!”
门口的大爷终于发话了,声音里有一丝刻意的假正经,掩藏了对晚辈的喜爱。
“这正说你的事儿呢,要不要你还没定呢,你还上来还推销起人家来了,多大脸啊你。”大爷站起身来,仔细打量起面前的两人。然后转向孟鹤堂。
“你小子,叫什么来着?孟鹤堂是吧?是不是在你们那干大堂经理的啊?你说人家能收你这个干饭店的吗?不都得嚷嚷着退票?”
孟鹤堂知道这位爷一开口,大概率是能进去了。
也有心思开玩笑了:“爷们,少见多怪了不是,这不是不让退票吗?退票口都在阿富汗呢。”
大爷乐了,“行,有几分奸商的潜质,说不成相声也得让你帮着栾副总搞商演。”
后面四位西装保镖之一搭话了:“师父,那咱们德云社还不得赔得喝西北风啊。”
孟鹤堂一愣,四位保镖把墨镜摘下。
嘿,有熟人啊,站在后面的是烧饼,曹鹤阳,
前面的是刚才搭话的栾云平,还有另一个操着东北口音的大哥。
那位大哥不请自来,自我介绍道:“都老乡嗷,憋紧张,我叫张鹤伦。”
好嘛,这都是内部人员啊……那他们口中的师父是……
好嘛,这属于是还没高考呢先见着学校校长了。
孟鹤堂和周九良双双语塞,孟鹤堂脑子卡了一下,一句“师父好”脱口而出。
郭大爷摆摆手:“可别,咱们是纯洁的同志关系。”
然后领着两个徒弟扬长而去,留下烧饼和曹鹤阳带他们熟悉环境。
烧饼笑着说:“行啊,你小子快板打得还行啊,哪来这一套词啊。”
孟鹤堂无奈地说:“我刚才都快吓死了,饼哥,四哥,你们怎么都没提这一茬啊?”
“师父不让我们说,就想逗逗你哈哈。”
他们边说话边去报道点,交材料,然后领宿舍钥匙。周九良跟在孟鹤堂身后寸步不离,好奇得近乎贪婪地看着学校的每一处,角落也不放过。
宿舍,教室,食堂,收发室,设施都很完善。孟哥将要在这里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
孟鹤堂像是看穿了周九良的心思,“九良,你把手头的工作交代完后也来报名啊,放心吧,有师哥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
曹鹤阳亲密地拍了拍周九良的肩膀,“弟弟也要来说相声?以前学过吗?喜欢说相声吗?”
周九良冷着脸说:“不喜爱,热爱。”
孟鹤堂喝一口水差点呛着,已经能想象到未来面无表情捧哏的周先生了。
这就是反差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