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去宿舍之前,周九良不知道孟鹤堂要在传习社住下,毕竟孟鹤堂没拿多少行李。
他心里很不舍,但是他又觉得把这种想法说出来很矫情。
“就跟新婚夫妇被迫异地一样。”
周九良自己都被这个危险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打消。
可这个想法一在脑海里冒出,就怎么也挥之不去了。
看着孟鹤堂兴趣盎然地参观传习社,和两位德云社前辈交谈甚欢,快乐的情感简直要从他水灵灵的眼睛溢出来。
“咱们这边住的地方都是两人上下铺的,你那个室友还没来,上铺还是下铺你可以先选。”孟鹤堂凭借着灵活的身段跳上跳下。
“嘿,还得亏是咱有这好身板,那我就上铺吧。”
孟鹤堂没让别人动手,自己忙活着把带来的薄被子被单蚊帐呼啦呼啦地拽好,然后把生活用品拿出来摆上。
杂七杂八地都安顿好了之后,已经是下午了。烧饼、曹鹤阳热情地要请两人吃饭,说是他们晚上七点在天桥剧院有演出,现在吃饭正好。
四人去的是“大碗居”,点了乾隆白菜、平桥豆腐、宫保鸡丁,还有招牌炸酱面。劲道的手擀面拌上秘制的肉酱,加上凉爽的黄瓜丝,就算是黄正旗来了都不敢说不地道。
周九良努力地表现正常,但是那些好吃的都失去了滋味,他根本没吃多少。
他异常地沉默,没有过多地参与另外三人的话题。
“悄悄是离别的笙箫,寂寞是今晚的康桥。”徐志摩的诗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
九良还是年轻,离别伤感的情绪没有很好地掩藏。一想到要从“一天至少见两面”转变成“要协调两人的时间才能见到”,九良的心像是刚在冰箱里冻过,冰冰冷冷的。
饼四两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毕竟他们没怎么在工作外接触过九良。
他们掐着时间,吃完就先离开了。
“弟弟,你长这么高胃口怎么这么小啊,怪不得这么瘦。”临走前,曹鹤阳还特意关心一下他。
孟鹤堂知道周九良的情绪不对,但是他不确定是为什么。
就像是平日里备受疼爱的小猫突然得知主人要出差,喵喵地挠门吸引注意,去摸它反而一脸傲娇地不说话。
但是孟鹤堂又不太敢相信这个结论,他怕是他自作多情了。
“九良,今天跟着我搬行李晒着了吧?是不是中暑了胃口不好呀?”包间里只剩下他和九良两个人,孟鹤堂主动走到周九良的椅子旁,手贴了贴他的额头。
空调吹的孟鹤堂的手有点凉,周九良的脸“唰”地红了。
他赶忙慌张地转过脸去,“没……没有。”
“那今天你兴致怎么有点低落?嗨,这里不是游乐场,一点也不好玩,你要是想出去玩,还是得去欢乐谷……”
“孟哥,你……要是住在学校了,你那边的房子怎么办呀?”周九良小声地打断对方。
“啊?我昨天不是给你钥匙了吗?我记得租的房子不是短租,还快到期了嘛,我看我那里你也放了不少东西,你要是愿意就住到我那边去吧,我也不跟你要房租。”孟鹤堂很流畅地回答。
“欸?我没告诉你呀?嘿呀,我还以为我告诉你了呢!钥匙可别弄丢了啊,要是我有空或是学校放假什么的我就回去了。”
周九良听着听着,眼睛逐渐放光。
“嗯嗯嗯,好的孟哥,家里有我你就放心吧!”
他让我住进来了!他说他会回来看我!
周九良感觉嘴里甜滋滋的,奇怪?炸酱面里有糖吗?
孟鹤堂叹口气,他昨天给九良钥匙的时候,确实没有想要周九良常住在那里,但是他猜测现在的周九良是因为自己要去学校住了才难过的。
他不敢明问,就设了这个文字游戏试探一下他。
没想到一试就试出来了。
看着尾巴已经翘上天的周九良,孟鹤堂的嘴角也难以克制地上扬。
这干儿子啊,还是得哄着啊。
周一开始,孟鹤堂开始大量接触相声和戏曲的专业知识,脱离学校许久的他感觉自己的脑子简直不够用了。
室友年龄不算大,也不属于“学霸”那一挂的,两人凑在一块儿倒也还算合拍。
孟鹤堂在大学是影视表演的,台词外形舞蹈唱歌的基础都不错,但是相声只能称得上是业余爱好,很多东西都是自学自练,传统戏曲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这也直接导致了在第一周的小考里他只得了一个“丙”。
总教头高峰听完他的《八扇屏》后,一脸慈祥地拍了拍他的头,说出来的话让人如坠冰窟:“回去练一百遍,把气口给我改回来。”
孟鹤堂上午考核结束之后,连饭都没吃,拿一瓶水站在小花坛里练贯口,一直练到天黑。
高峰下班的时候他还没走,高峰摸了摸下巴,在心里暗暗记下了。“小伙子资质不错,学艺的心也还算诚恳,孺子可教。”
晚上孟鹤堂回宿舍休息的时候,掏出手机给周九良发消息:“九良啊,我今天算是把嗓子给练报废了。”
九良此时已经在孟鹤堂以前的出租屋里了,躺在孟鹤堂以前的床上,和一只猫一样,贪恋着这张床曾沾染的气息。
他看到消息后,迅速回道:“金嗓子,胖大海,孟哥你那里备着呢吗?你那里门口有药店。没空买我去给你送去呀?”
顿了顿,又语音补上一句:“节目已经杀青了,我有钱啦!”
声调因为兴奋而拔高了,声音可爱得不像平日那个冷淡的人。
孟鹤堂文字回复道:“知道了首富,明天我回去,要带点什么不?”
周九良笑了,“你明天回来啊?我想吃上回在路边看到的豌豆黄。”
“行,等着吧大馋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