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愣是没敢离开半步,殿外传来公公尖细的喊声,大抵是让他出去瞧瞧。
听那话的意思好像是谁死的比鸡早,尸体飘在御花园的湖里,把替宫里娘娘采莲煮粥的婢女吓地翻下舟。
但娇惯成性的太子才不管这题外事,他自己都离死不远还担心别人死没死,就算父皇跪他面前他都敢拿脚踹出去。
他只会阴沉个脸把人打发走,然后乖巧懂事地给床上昏迷的人掖被子,顺便梳理体内乱窜的内力。
阎无找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心比天高,眼高于顶,不服管教,蛮横无理的太子殿下跪的身姿板正,求生欲满满。
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也不对啊,他青天白日撞上鬼,被夺走魂魄,再钉在地府示众,打住,真是奇了。
只是花渐青那副身体感染风寒不堪重负倒下,陌黎寒还是清醒着的,见他说出那番孤嫁你,孤在下的话,气消的差不多。
又看他忙活着替他清理,擦汗,换水,更衣,做着这辈子头次做的事,哪怕动作生疏的像是四级残废也坚持下来,最后的气烟消云散。
按照俗世经验,被这么对待,他确实要生气,可能还要生恨,心里记他为仇,等哪天爆发出来,最后两人彻底闹翻,不欢而散。
甚至狗血点就哪方意外亡故,留下的人追悔莫及,话剧里不都是这样的吗。
时辰过半,不能耽误原剧情的进度,他操控花渐青睁眼,灵魂附体,被卡车碾过的支离破碎如潮水涌来。
光线打在脸侧,他被刺的眼角酸涩,泪腺先凑热闹,产出几滴水珠,谁知太子殿下库库跪地上。
速度之快,快过进来的阎无,所以阎无目睹太子殿下下跪的全过程,顿感不妙,脚下生风,转身溜之大吉。
太子殿下抬着高贵的头颅,眼眸低垂,腰杆笔直,丢盔弃甲地拉住他的手,哭巴巴。
“阿青,孤有错,孤畜牲不如,不要生孤的气好不好,孤给你赔罪,你想要什么孤都满足你,你要离开孤也不拦你。”
“孤会对你负责,孤娶你为孤的太子妃,父皇要是不答应,孤就把他弄下皇位,你原谅孤吧。”
握住他手的男子哭的实在有些可怜,长的就疯,哭起来也疯,说起话来没完,要不是时机不对,他都想拔剑削他。
出门的阎无被叫去大理寺问话,顺便给昨日突然使用武功且被怀疑的太子殿下打扫尾巴。
死的毕竟是涂瑄,昨晚欲行不轨,动太子殿下的人,太子殿下失心疯拿剑拍飞他,震碎他的经脉和肺腑,不死也成为废人。
这不上赶着被诟病吗,谁不晓得皇帝拿太子当祖宗,事事纵容,即便太子得那怪病精神失常,也照旧什么都依他。
总之这件飞来横祸,铁定是冲着太子来的,不说掰倒他,拿来恶心皇帝还是可以的。
百姓议论太子脑子不正常,暴虐嗜杀,将来要是继承皇位可怎么过活,对陛下的统治不利。
谁能共情他浑身酸痛,跟抽走骨头似的软绵,对上太子殿下哭红的眼和洗面的泪,幽幽叹口气。
“殿下,臣心里很乱,能否让臣静静,殿下再说下去,臣会忍不住吐血的。”
林居棠偷偷闭嘴,但未让他脱离自己的视线,他闭眼小憩都能感觉到那要洞穿他的目光。
“殿下,臣思量过,臣只望殿下与臣保持距离,这出格之事,臣就当从未发生过,臣,不嫁殿下,往后,也不嫁他人。”
花渐青缓慢但坚决的话多少使太子殿下心下愧疚与不安,从那颤抖着松开又攥紧的拳头,不就看的分明吗。
“孤知道你不爱孤,但是孤可以等你,是孤对不起你,孤想,孤想弥补些什么。”
多么无力又苍白,他无法原谅这个趁人之危的家伙,可他也是将自己拯救出来的人,他的心摇摆不定,拿不准主意和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