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柳浣卿是一番好意,也是真心担忧她,才会和她说这番话的,薛芳菲领她的情,却不以为意:
薛芳菲“玉儿,你放心,这情情爱爱的事情,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不管这周彦邦喜欢谁,都与我无关。”
若非到了图穷匕见之时,她也不会想到沈玉容会是那么狠心的人,可见这情爱本就不牢靠,如今于薛芳菲而言,再也没有什么事情比复仇更加重要。
京城是天子脚下,闹市之中自然车马如云,薛芳菲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小摊小贩,听着柳浣卿在她耳边介绍着一些京城有名的去处,不免想到了当日跟随沈玉容初次进京之时的景象,只是如今,终究是物是人非。
领着薛芳菲到了京城里最有名的吉祥楼,柳浣卿重新蒙上面纱,回身问道:
柳浣卿“阿梨,你想买些什么?”
薛芳菲“三妹妹是母亲最珍爱的女儿,想来不缺什么,我不过是挑选一些尽尽心意罢了。”
薛芳菲和柳浣卿移步入内,一同看着一些上好的首饰,柳浣卿挑选得仔细,薛芳菲的心神却被身后那群赞叹沈学士字帖的人吸引住了。
他们口中正直有才的沈学士,便是她那位狠心杀妻的夫君。
薛芳菲永远都忘不了那日沈玉容将她活埋之时的可怖神情,如今想起来,仍然历历在目。
柳浣卿拾起一对耳坠回身去寻薛芳菲,却见她正在和掌柜说话,那掌柜见了她,张口便唤着“沈夫人”,薛芳菲刚要回应,只听见柳浣卿道:
柳浣卿“掌柜许是认错人了,这位是姜相国家的二娘子。”
薛芳菲回神,淡然一笑:
薛芳菲“正是。人有相像,掌柜应当是错认了。”
柳浣卿“阿梨,我挑了一对耳坠,你瞧瞧如何。”
薛芳菲“那便是这个吧,你挑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
薛芳菲笑着接过,将东西放在掌柜面前:
薛芳菲“掌柜,结账。”
她们二人买完了东西,被薛芳菲吩咐去解库赎买东西的桐儿才匆匆赶回来:
桐儿“娘子,解库那边说,玉佩已经被人买走了。”
薛芳菲“是谁?”
桐儿“说是肃国公。他如今正在茶楼里呢。”
薛芳菲“既然如此,那我便去见他一面。”
那块狸猫玉佩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一件东西,当年父亲亲手交给她的,若非当年为了给生病的沈玉容换取冬虫夏草补身子,她也不会把玉佩当掉。
如今想来,当真是不值得。
柳浣卿“阿梨,肃国公铁血手腕、不近人情,京中早就传遍了,你千万小心。”
薛芳菲“我知道的。玉儿,我这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不若你先回去吧,我们下次再聚。”
柳浣卿“是我将你带出来的,也应当由我将你送回去。”
柳浣卿握住薛芳菲的手:
柳浣卿“我就在茶楼大堂里等你,你别害怕。”
薛芳菲“玉儿,谢谢你。”
不管柳浣卿是为了什么才与她交好的,但这些日子以来,她确实帮了她很多。薛芳菲有仇必报,却也有恩必偿,她此刻虽没什么能帮上柳浣卿的,可日后柳浣卿若是有所求,薛芳菲必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京城里的茶楼很是热闹,柳浣卿目送薛芳菲上了楼,带着被拦下的桐儿和仲春寻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又叫人上了些茶水点心:
柳浣卿“今日你们也累了,快垫垫肚子吧。”
桐儿“柳娘子,你真好。”
桐儿是跟着姜梨在贞女堂长大的,叶夫人对她有恩,所以她对姜梨忠心。她不是很懂规矩,却也足够真心,这句话是真情实意的。
柳浣卿“这便算是好了吗?”
桐儿“自然,柳娘子心地善良,既常与柳夫人布施救济百姓,也善待府中下人,自然是很好的。”
柳浣卿“这只是虚名而已,若是可以,我倒宁愿托生做一儿郎,好叫我科考一场,为国尽忠。”
身为女子,总有着诸多无奈。柳元丰无子,即使他再怎么宠爱柳浣卿这个女儿,见她天资聪慧,也还是忍不住感叹过许多回“若玉儿为男子,可保我柳家百年荣华无忧”。
可柳浣卿不是男子。即便她读过比许多男子更多的书,即便她有着比许多男子都大的学问,她也无法科考做官,无法成为柳家的依靠。
李宁知“玉儿,你今日怎么出府了?”
柳浣卿回头凝神去望,一见来人,欢喜道:
柳浣卿“表哥?”
柳浣卿“你是何时回来京城的?”
李宁知是柳夫人娘家兄长的长子,便是柳浣卿的表哥,他单名一个‘珩’字,取字‘宁知’,君子端方,温润如玉,是个十足的俊俏郎君。
李家是渌阳富商之家,财力雄厚,柳夫人远嫁京城多年也不曾和娘家疏远了关系。后来李宁知入京城在国子监进学,也是柳夫人安排人精心照料,他知恩图报,平日也很宠爱柳浣卿这个表妹,表兄妹二人的关系很是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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