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不是因为进化,而是因为变异”,这一观点无疑打破了当今的“大进化”理论,研究组一片哗然。
组长看着手中的报告,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
“无论它是真是假,它都给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此前一切研究不变,增多考虑这一方面的可能性。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回答。
“好,散会。”
“所以你们的解决方案是:将‘异变’的观点纳入考量,增多‘异能对人体产生危害’的变量?”女子确认道。
不对。很快她又推翻了自己的结论:如果是这样他不该是“愉悦”的。虽然“异变”提供了新的思路,但这确实是向着对人类不好的方向去的。
男子确认了她的怀疑:“不全是。”
他起身,向桌前提供了新突破口的女子提出邀请:“梁女士,可否能邀请您移步到另一个地方?接下来的话可能不太好在这里说。”
带有金属反光的墙壁向后退去,梁永梅能感觉到她在靠近一个机密。
“梁女士,您应该知道‘大进化’理论。”
是的,她知道,这是对于人类拥有异能的现阶段最普遍的认知。
“这是现阶段社会最广泛认可的理论。但在异能刚开始出现时,对于‘人类拥有异能’这件事,人们并没有一个统一的解释。
打破了往日生活的新现象出现,人们对它会持有多少态度,她可以想象到。
“诅咒、自然的惩罚、上帝的赐福、人与自然相融程度加深的具体表现、新优势人种的血脉觉醒……很是纷杂,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他们停在一个大门前,门上贴着“闲人勿进”的告示,男子在输入密码,他的话还没停下: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理论都已宣告灭亡,只有两个还存留世上。
“一个,是众所周知的‘大进化’理论;而另一个……
门,开了。
“则是‘生病’理论。”
门内的研究室搭配了最新的研究机器,有一部分梁永梅没有在其他实验室内见过。而且研究人员的神态,她也从未在其他研究人员身上见过——太严肃了。
这是个即使是在研究院内也处于保密状态的机密。
“具象类异能几乎都是些能对人体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的能力。一旦发生无法控制的异能暴动,人体便被瞬间毁坏,具象类异能奇人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当他们惧怕手中的能量,认为它们会伤害到自己时,他们便会被能量摧毁’,所以存活下来的具象类异能奇人都不会认为他们的异能是不诞生于自己进而可能无法控制的。
“但有一个例外。
她看见,机器运作的红光滴滴作响,研究人员们步履匆匆。是紧迫的气氛,似在与什么作赛跑。
“刘嘉禾,具象类异能奇人。曾在异能觉醒期(暴动期)引发了南州市大洪水,被发现后抢救及时,挽回了生命,但此后异能频繁不稳定发作,现为‘治病’研究项目中的重要观察对象。
“他是‘生病’理论最有力的证明。”
男子望向发热的机械,望向忙碌的研究人员们,这是这里常有的景象。
“能量冲撞我们的身体,正如病毒入侵我们的身体。人体内自然拥有免疫屏障,抑制体内的,抵御体外的。但这股能量日益增强,免疫力差的人便得了病,向外表现为能量对人体的异变。我们是病人。这场病会蔓延至全体人类,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能治疗它的药。”
他念着“生病”理念的内容,仿佛念着他们的使命。视线再次落到了这位带来了新突破口的人身上:“‘异变’理论确实为实验带来了新的思路,但不是增加‘大进化’的危害考量,而是增添‘生病’的外部环境考量。
“‘具象类异能奇人向内汲取力量,精神类异能奇人向外寻求支柱’……
他念着她的话,但她却能感觉到自己的话已有了新的含义。
“我们一直以来都在向内寻求力量,却忘了向外探索答案——如果人的认知可以影响异能的发作,那外界的存在是否可以通过影响人的认知来影响异能?它能结合人的认知和技术实现人对异能的真正掌控吗?又或者外界会拥有可以影响甚至压制异能的物质吗?
“我们太急于求成,有了个实验方向便只顾着往前冲,却忘了意识是诞生于存在的,它们二者本就相互影响。”
“您为我们带来了新的药引。”男子右手放在了心脏处,语气恳切,向眼前人深深鞠了个躬,
“梁女士,我谨代表全体研究组人员向您表达最真挚的感谢。”
有时候一个人的一句话可能是另外一批人既定轨迹上的另一个指航标,于是这句简单话语的意义便在这一批个体上翻了无数倍。
虽说在话说出口的时候,她便已经预想到它会造成什么程度的影响,但当它的影响摆在面前时她还是不免感慨——这真是要变天了呀……
天是因什么变的,人要记得,就像喝水得记得挖井的人是谁一样。但研究院却无法将它公布,这份亏欠……
“没关系。”梁永梅表示理解。即使是在“异能只是人类进化出的新性状”的舆论环境中也有着不少“觉醒失败”(因异能失控暴动而死)的案例;若被民众们知道了异能其实有害,失败的案例只会越多。
比起感谢,她更想知道现在的研究进度。
“……组长,你找我?”一位青年走了进来。
男子点头示意,向眼前的女子介绍道:“这位是我之前提到的那个例外,刘嘉禾。同时,他也是我们研究项目的最新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