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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现在村子里只有小卖部一家外地人，那群痴迷摄影的人就天天往小卖部跑，有时候文秀还没起床就听见外面热闹的声音。张凤侠起得比平时早的多，那一群人年轻小伙子们嘴甜，帮着她理货，还愿意给张凤侠拍照，给她哄的脸都要笑皱了。

文秀听着这动静也知道睡不着了，爬起来给自己倒了碗奶茶喝。

“我们是参加比赛来着，是团队比赛，想着西北的风光不一样，便想来挑战一下。这下好了，差点小命都没了。”

“可不是，谁想到冬牧场环境这么恶劣，把我冻坏还行，设备可不能冻坏！”

“还好有钱煜拍下的那些照片，要不然这下真悬了。”

他们坐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聊着天，张凤侠混在其中不时“哦～”，“那真是太惊险了！”，“还好还好…”的说话，还让他们等夏天的时候来，已经成功的打入了内部。文秀环顾了一圈没看见钱煜，她还在惦记照片的事。

“妈！我去外面走走，你记得看住奶奶。”也不知道张凤侠听见没有，文秀穿戴好出了门。

出门的一瞬间冷风就不容拒绝的撞向她的脸，文秀把脸一皱又有了回家的冲动。

她在高而辽阔的河岸上走着，河流深深的陷在河谷里。因着寒冷的冬天河流已经结实的冻在了一起，她想起之前还有哈萨克小孩挑衅她，踩上冰后对她做鬼脸。她被激的立马追了上去，却因为没站稳摔了一跤，那小孩的笑声她到现在还记得。

满目的白色，这白色是苍茫的，是寂寥的。她想起巴太说过的阿克包匝阿特，他说它是一匹白色的马，月光一样的白色。不知道月光的白和雪的白哪一个更白呢？

她想应该是月光。

“也许并不是月光更白，而是我私心这样觉得，它可能是一种甜蜜的映射。”

“啥是映射啊？”奶奶在她耳边出声，给文秀下了一跳，连忙捂住本子。

“奶奶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文秀羞恼的说，被亲人看见自己的文字让她觉得有些羞耻。

“你干坏事了这么激动？”

文秀将奶奶赶去跟新月玩，坐回来发现思路已经被打断，刚刚构思好的句子已经溃散，再也组不成句了。

在冬天还有一件事非常的不方便—洗衣服。夏天的时候拿上盆和衣服，去到河边就能洗，在闷热的天气里冰凉的河水是唯一的慰藉。张凤侠将毯子和毛呢的衣服放在雪堆里敲打，敲几遍就算洗好了。不好洗的一般攒个十天半个月再一起洗。这种时候文秀就大老远都跑去找库兰一起，两个人互相龇牙咧嘴的，双手冻的通红的，一起努力的洗。

文秀送给库兰一支护手霜，两个人摸到对方手滑溜溜的才会放心分别。

“爸爸，您知道的，我想和文秀结婚。”巴太碰着碗茶吹了吹，目光如炬的盯向他的父亲，说出他渴求的事。

“我明白，我说过的，不再干涉你。她们汉族在这方面跟我们不一样，等冬天结束，我会去找张凤侠。”苏力坦坐在榻上，他此时化作了一位真诚为儿子高兴的温柔父亲，是巴太从没见过的模样。这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心里默默的想着结婚的事。

巴太掏出那只踏雪，拇指摩挲着它，他的思绪随着动作飘向了另一个远方。

“婶子，下午好啊。”文秀看着钱煜进来，手里还提着小羊新月。它不停的咩咩叫，文秀赶紧上去给它解救下来。

“你现在知道叫啦？刚才在我身上拉屎蛋蛋怎么不叫？”奶奶和张凤侠大笑起来，丝毫没有对他的同情，文秀连忙抱着它走远点，怕它会再遭毒手。

“我来呢是想说我们打算走啦。这几天很感谢你们的照顾。相遇就是缘分，肯定还会再见的。”

文秀一听他们要走顿时急了，小羊也不管了，语气带着激动：“你们要走啦？去哪啊？”

钱煜听出她的激动，伸手在空中按了按。哦，是让她别激动的意思。“我们就去县城，先不回内地，照片还没拍完呢。”

“哎呀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你们也帮了我很多忙嘛。下次来再一起喝酒！”张凤侠是真心欢迎他们。年轻气盛、说话甜，爱叫她姐姐、眼里有活，搁谁谁不喜欢？

初六文秀也要回县城上班，到时候再找他拿照片。这样想她的心便吞回了肚子里。

汽车的尾气喷洒在地面，结冰的地面让汽车的行动缓慢。她们三人站在门口跟摇下车窗的钱煜告别。

“还愣着干啥？冷死了快进屋。”张凤侠催促道。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