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魏尔伦刚开始为法国效力的时候体检很频繁。

虽然名为体检，但是这并不只是做一些常规的检查，而是测试魏尔伦身体的各项数据和特殊情况下的变化。当时法国对魏尔伦的信任度不高，即使有兰波愿意负责监督魏尔伦，但是兰波的实际地位其实并没有那么高，而波德莱尔又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沾染是非。所以，最初的魏尔伦其实是作为法国的试验品而存在的，所谓的拯救也不过是从一个实验室搬到了另一个实验室而已。

甚至，除了因为失去了终端的控制芯片而有了自己的意识之外，魏尔伦的处境反而比在牧神手中更差了。

魏尔伦是牧神的作品，牧神为他注入了神明的力量，给他灌输了自己需要的知识，牧神对魏尔伦的数据一清二楚，并不需要再进行实验来验证，更不需要通过一次一次的反复测试再来倒推技术。

在经过实验室的一段时间的研究后，被确定没有反抗意识的魏尔伦才被允许离开实验室，由兰波接手监管。这不是因为信任，而是因为他们复刻出了简易版的终端芯片，虽然不能完全复制出牧神所用的技术，但是可以彻底格式化魏尔伦这个人造物，让他失去思想。

不过法国人也不是很希望会用到这个。不到危机时刻，洗脑还是第一选择。洗脑之后的魏尔伦会更加好用，像机器人一样高效，又没有其他的情绪会影响他。而格式化之后，原本能独立行动的机器人就变成了需要人来操控的机械了。

兰波与魏尔伦是搭档，但是不仅仅只是搭档。兰波同时还是魏尔伦的引导者和监察者，即使兰波对魏尔伦很包容，但是他并不会容忍魏尔伦有背叛的倾向。不过魏尔伦一直是那副不通人情的样子，虽然已经有了思想，但是除了有时候任性一点之外倒是和机器人没什么差别，甚至可以说机器人都比他像人。兰波倒是很担心这一点，一直试图教魏尔伦如何做一个正常人，可是他自己都不算正常，又怎么能教会别人呢。

收到报告的高层对此很满意。观察期之后，魏尔伦到实验室做检查的频率便降了下来，变成一个月一次，并且测试的内容也不再那么极端了。

一直到魏尔伦第一次遇见顾酒的时候耳机损坏，他为了以防万一直接碾碎了坏掉的耳机，刚去过实验室的魏尔伦很快又接到了去实验室配合研究的命令。这一次的命令也是突然又异常。

“我不想去。”魏尔伦推开兰波就要离开，却被兰波抓住了手腕。

“保罗，这是老师的命令。”

“亲友，我——”

“老师已经亲自去见那位小姐了。”兰波突然说道，成功让魏尔伦停了下来。“我并不是在威胁你，只是保罗你也知道，老师的异能力很强。就算那位小姐的异能力也很强悍，那她能抵抗得了整个巴黎公社吗。”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亲友。”

这是劝告，更是警告。

重点在于波德莱尔亲自去与顾酒见面，而如果魏尔伦现在反抗的话，去的可不仅仅只是波德莱尔一个了。

蓝色的眸子闪了闪，魏尔伦挣脱了兰波的手，把袖口整理了一下。

“知道了。我们走吧。”

兰波似是有些不忍，却没有再说什么。他一直关心魏尔伦、魏尔伦却没有因他而产生多少改变，反而现在为了一个才出现没多久的人让步，这件事不至于让兰波生气、但是的确让他有点失落。不过现在他也没有时间去整理这些细腻的心思，比起魏尔伦，兰波还是更加热爱自己的国家。

波德莱尔并不打算直接动手。

这是一个异能很强大并且极具攻击性的异能力者，而且根据研究员的估测，她很有可能也是超越者。一旦动手，目标可能会造成一些破坏，甚至会造成一定的牺牲。尽管不是很在意一两个异能力者的丧命，但是已经在这件事上折了一个异能力者的波德莱尔还是不想冒险。

他们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为了杀人。只是为了确保魏尔伦这个人形杀器可以一直留在他们手中，清除异常的影响因素而已。

如果对方是没有归属的异能力者是最好的情况，既然没有归属还与魏尔伦接触，那对方应该是在乎魏尔伦这个人的，他们可以反过来用魏尔伦来谈条件。如果对方有所属的势力，他们也并不吃亏，甚至还可以从中得到一些好处。至于交手，他们虽然不怕，但是这实在是一个最下等的应对之策。

最糟糕的结局也不过是两边交手，总之只要有一点转机就是他们赚到了。波德莱尔根本不需要犹豫，便让人严密监控，见到顾酒出现立刻行动。

顾酒并没有刻意掩藏行踪，找到她对巴黎公社的谍报员来说并不困难。波德莱尔也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准备与顾酒详谈一番。

从照片里就能看出来，这个与魏尔伦关系很亲近的女人实在是个美人。但是也只有真的见到她，才能知道照片里的影像是多么的僵硬死板、不堪入目。

她美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所在之处应该有阳光与鲜花，有华美的车马，有堆成山的金银珠宝。光明，慈悲，圣洁，绚丽，这一切的美好都应该被捧到她的面前。

她是对美的形容，是一个眼神便能让人神魂颠倒的奇迹。只被她看上一眼就应该是莫大的荣幸，能亲吻美人的足尖更是一种恩赐。

波德莱尔满是惊艳，灵感源源不断的涌出、灵魂好像也找到了皈依之所，只是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点惋惜。

人的欲望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它能够让人一边不忍一边破坏、一边深爱一边践踏。再美的美人也敌不过利益两个字。如果真的到了无可挽回这一步，美丽也不过是让刽子手多了一点负罪感罢了。

美人撑着一把伞，像一朵高高的盛开在枝头的花，背挺的很直，腰身纤细、在走动间轻轻摆着，气质娴静、身姿娉婷，盛开的鱼尾裙步步生花。

搭在肩头的伞转了一圈，美人侧过头来，乌黑的发映衬着雪白的皮肤，她整个人白到几乎快要透明，一抹唇红让人移不开眼。

“你们……是在找我吗？”

美人明眸善睐，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见自己已经被发现，波德莱尔也不再装模作样，而是直接走了出来。

金色的流苏耳环尚未平息下来，坠子上嵌着的蓝色宝石亮晶晶的抢眼。顾酒示意去旁边的咖啡厅里谈话，波德莱尔从善如流，绅士的让美人随意。

黑色的铁艺椅子看起来很典雅，两个人进去之后，便有人清空了整个咖啡厅。偌大的咖啡厅里面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桌子上是新上的咖啡，音乐静静的流淌，每一个音符都好像是重重的坠落在地面上。

顾酒这是第一次见到波德莱尔。她没有刻意去了解巴黎公社的人员，因为无论里面都有什么人，其实都无法阻拦她想做的事。

波德莱尔是一个看起来很严肃的人。他看起来阴郁而锐利，黑色中长卷发，双排扣的黑色西装，衬衫的扣子扣到最上面，眼神总是很锐利，带这些浮于表面的温和。从细节处不难看出，波德莱尔的生活品质很高，而且很有品味。他更像个严肃的英国人或者德国人，而不是热情的法国人。也只有偶尔的甜蜜情话和轻佻但不下流的神情动作才记录着他年轻时是怎么样的风流豪奢。

“早听说一个强大的异能力者来到巴黎游玩，一直想拜会一下，没想到拖到现在才有机会。”看着像个更推崇动手来解决事情的波德莱尔其实意外的圆滑。他一笑起来，那股阴郁便消退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男性的魅力，醇厚若珍藏的陈酿，浪漫多情恍若整个巴黎纸醉金迷的倒影。

“多谢关心。”顾酒轻笑着，脸颊沁出浅浅的粉，发丝堆积间露出的一截脖颈宛若优雅的天鹅。“巴黎是个很热情的城市，她能让人体会到浪漫与激情，也能包容一个只想一个人安静生活的旅人。”

波德莱尔烟灰色的眸子定定的看向顾酒，脸上的笑意却没有消散，即使顾酒不给他一点面子，而且几乎是明着嘲讽他们都是废物，拒绝了他的示好。

“当然，这是个很美的城市。她能包容所有人，也欢迎一切愿意依偎在她的臂弯中的孩子。”

“你很爱你的城市。”顾酒只是微笑，态度却一点也没有软化。

波德莱尔知道，他说服不了顾酒。她的态度从一开始就很强硬，并且不打算改变。

“我一向不喜欢在同一处地方停留太久，一样的风景看太多可就没有意思了。”银匙在杯子里搅过一圈又一圈，咖啡苦涩又香醇的味道被搅散出来，白色的泡沫浮起。随着清脆的一道响声，银匙被扔回了杯子里。

“多谢招待。但是，我想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顾酒的身上有电光在闪烁。

【这本的剧情就是很癫。因为喜欢同一种人设所以每次都会不自觉的把我的主角塑造成一个模子出来的，这本是用来改我的坏习惯的，而且还有另外一本在写，所以剧情就很跳而且很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