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长风你睡了吗？
楚流雪闭着眼，无奈叹气。
楚流雪这么累了，还有精力，非要我一棍子把你敲晕，才能睡吗？
司空长风我就是想来看一眼你，你接着睡也行。
他听到一声轻笑，如同徐徐春风吹过山涧，那人坐起来，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甩出一道内力点燃烛火。
楚流雪我哪里舍得放你一个人孤寂，今夜又想做什么？
他坐过来，思索了大半天，还是没想出来。
好像自己也不想做什么，就是莫名其妙地走过来了，难道是守惯了，分开了不习惯？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司空长风不知道，要不你还是睡吧。
楚流雪你这个人真是好生可恶，将我叫醒了，又让我继续睡。
说着，她的视线扫在身边人脸上，眉眼、鼻子、嘴唇，挨个瞄了一遍，眼神微眯，显出一分邪气。
楚流雪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原来不是一句虚话。
楚流雪司空长风，你知不知道自己长得很带劲，眼睛晃的我出神。
司空长风移开眼，一时凝语。
说别人之前不先看看自己，明明自己长得比谁都带劲。
楚流雪面如点脂，你的脸皮竟然这样薄，让我掐一下，好不好？
司空长风随你乐意。
他的下颌被一片温热托住、扶正，手掌温润柔和，抚过面颊的指尖有分明的茧，粗糙如砂纸，在脑海里炸开细小的气泡。
他突然打掉脸旁的手。
司空长风够了。
司空长风楚流雪，你对谁都是这副轻佻的模样？
她弯了弯唇，不置可否。
因为这个，他似乎是生气了，背过身，一幅不愿搭理人的模样。
楚流雪喂，你生气了？
楚流雪说好随我乐意的。
几秒过去，他还是不说话，楚流雪有些无趣，打了个哈欠。
楚流雪我困了，明日再见。
夜深月沉，房间里飘出一声低音。
司空长风舍不得，就是一句空话……
楚流雪不是你说，接着睡也可以的吗？
司空长风你没睡？
其实是睡眠浅，又有人在床头，睡不安心。
她扯着司空长风的衣袖，一把将人拽到枕边，搭上被子，素手落在额头轻轻抚摸，如夏日小溪流过一般温情。
楚流雪睡吧，你也不是铁打的。
顿时，一股柔和的力量驱散了脑中的一切杂念，只留下一直被深藏的倦意。
他眼前的世界逐渐消失。
最后的画面，是一双盈满光晕的眼睛，漫着浅浅柔情。
楚流雪怎么就这么会磨人呢，嗯？
她伸手为他拨开了面前的额发，别在耳后，下了床，推开隔壁房间的门。
却对上门后的一双眼睛。
楚流雪忘忧，你在他的屋里做什么？
忘忧心有所感，便在这里等候小友。
楚流雪唉……你说，我睡个觉怎么就这么艰难？
楚流雪一个缠人得很、一个要与我秉烛夜谈，都不肯放过我，我竟不知道我有这么大的魅力。
她的眸光溢满了无奈，任命地坐到忘忧对面，等待下文。
没想到半晌无声。
楚流雪折腾人也要给句话吧，忘忧，小心我日日去敲你的门。
他的眼睛极为清明，却落不到楚流雪心里，只是看透一半。
忘忧突然觉得不必对你说什么了，老衲应该找另一位施主聊一聊。
楚流雪别乱来，惹我不开心。
忘忧老衲走了。
楚流雪折腾这么晚，明早别让他来骚扰我 。
终于迎来了一片寂静无声，她却睁着眼，看着上空的房梁。
一刹那过后，房内绕出一声浅笑，随后是平稳的呼吸声。
……
楚流雪啊，哈欠——
她刚睁开眼，就对上一张大脸。
“哐”，她下意识甩出一拳。
楚流雪司、空、长、风！
楚流雪再俊的一张脸也不是这么用的，你要把我吓死吗？
司空长风再俊的一张脸也要被你打坏了，不是你的脸，你是真不心疼啊。
楚流雪滚蛋。
他笑了一声，要是真心让他滚蛋，他人早被扔出不知道几米远了。
司空长风小混蛋，我是来给你送吃的的，你喜欢的糕点。
司空长风我还偷偷带进来一只烧鹅。
他往门外瞅了几眼，掏出温在胸口的东西，做贼心虚般耳语道。
她也压低声音。
楚流雪你可真胆大呀，佛门禁地，见不得荤腥的，难为忘忧把你放进来。
楚流雪咱们把这些带去河边，顺便抓条鱼，烤着吃怎么样？
司空长风行啊，正好让你看看我现在的枪法。
楚流雪走。
山下河畔，司空长风又刺中一条鱼，高兴地放在一旁的外袍上。
曼曼斜阳也得隐在少年身后。
楚流雪够了够了，还有一只烧鹅呢。
她在火堆旁，给架在上面的鱼翻了个面，辣椒和盐巴的香味已经飘出来。
司空长风我来吧，你的手是用来抚琴的，别干这些粗活。
楚流雪其实颇几分趣味。
楚流雪烤好了吗？不知道你的手艺怎么样。
司空长风尝尝就知道了，给你。
楚流雪很特别，味道极是香辣。
司空长风是吗？
他有些怀疑。
作为朝不保夕的草根浪客，做饭只求保命，从来不为满足口腹之欲，不怎么处理，更不放调料，说一句没滋味都是夸赞。
腥、臭、柴、嚼不动，这才是他一贯的食物，就要大块吞到腹中，多了咀嚼就像是受刑。
这几条鱼虽然精心处理过，也是撒足了调料，但，第一次处理，真的会好吃吗？
司空长风还是有些腥，又味重，骗子。
楚流雪我喜欢不就好了，你若不喜欢就吃烧鹅去，给我留两条腿。
司空长风我们要一起吃，别耍赖。
楚流雪又啃了一口，火辣的舌面剔出鱼刺。
她很少吃这样重口粗糙的东西，一时觉得新奇，腥味、柴老自然也瑕不掩瑜。
若是长久的吃，就不会喜欢了。
楚流雪你在忘忧那儿学不到什么了，我们该走了。
司空长风好，只是不用向忘忧大师道个别吗？
楚流雪老家伙早知道了，我唯一放不下的琴也有了更好的归宿，没什么需要顾及的了。
司空长风什么时候走？
楚流雪拂晓，你再睡一会儿吧。
司空长风我要陪着你。
月光的清辉镀在两人身上，勾出清浅的轮廓。
一轮圆月映在楚流雪眸中，楚流雪的侧影映在司空长空眸中，皓月当空，如一颗跳动的心脏，繁星点点，如胸膛滚动的热血。
楚流雪你好像格外喜欢看着我。
司空长风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好看的。
她看着所处之景，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静溶溶月，耿斜河，疏星淡月，断云微度。
柔光下，异草纤立，繁花似锦，树影婆娑，花枝乱颤，蝉鸣虫叫与暗香应和，朦胧人。
楚流雪不识货。
楚流雪现在走吧，今夜色凉、月色明，宜赶路。
两人的身法都更精进一些，乘风而去，瞬息途远。
路上，司空长风曾问：
司空长风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楚流雪一个不太出名的好地方，它在曾经的西楚南界。
司空长风扶风那一带？
楚流雪你知道的还挺多，是扶风柳氏。
司空长风柳氏我就不清楚了。
楚流雪青霄居，那是一个能够喂饱天下兵器的地方。
在两人赶路之际，有一人快马加鞭终于赶回到了天启。
见太安帝，报昭宸太子现。
还有，百里东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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