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发现

这天，你趁信一不在，悄悄溜进他的房间，城寨的房子开间都很小，窗口也开得不大，但他爱干净，房间总是整理得一丝不苟。

单人床放在里头靠墙的位置，床尾摆着个大衣柜，柜子旁有一扇落地镜。一张木桌紧挨着床头，上面堆着一些账本和漫画。靠门的那面墙壁除了一个小书柜外，贴满许多乐队和明星的海报。

矮架上放着你送他的机车模型，那是你打工好久才攒钱买到的，记得拼完后你眼睛都快瞎掉，便发誓再也不动手做手工了。

你蹲在书柜前找到一本相册，翻了翻，抽出两张相片塞进自己口袋。

你环视一圈，起身用指尖一一掠过房间里的衣柜、床尾、书架、桌子，最后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待了一会儿，翻看着最新的漫画杂志。

坐累了你打算换个姿势，跪在床边，上身倒在床上，双手向前伸直捧读着杂志，床单上留有熟悉的香皂气味，那是类似雪松和竹子混合的味道。

又看了一会儿，坐得腰疼的你转身想要靠着床边，脚却踢到了床底的信封...

“咔嚓。”是门打开的声音，信一进来，此时你正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翻看着那本漫画杂志，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你在这干嘛？”信一不解地问。

你站起身举起手中的杂志：“找最新的一期啊，小十二说你这里有，我就过来找你，谁知道你不在...”

你正说着，信一走进来环顾四周，待你说完，信一已经踱步到你面前，你退无可退，身后靠着书桌，一脸天真地跟他讨论动画剧情：“你说一条辉会选明美还是未沙呀...”

信一将你困在自己与书桌之间，你抬眼与他的视线纠缠在一起，此时他的眼中包含一丝怀疑和担忧，黑色的瞳孔如寒潭般深沉，似乎在等待你率先坦白。

“姻姻，你最近忙什么呢？”他学着龙卷风严肃的样子，企图在气势上先发制人。

“当然是复习啊！你不见我最近都累瘦了...”你低头提了提自己的裤腿。

“听说你去找过四仔？”信一凝视你，不给你闪躲眼神的机会，你几乎不在没有第三人的情况下单独与四仔相处。

你想到去借录音笔那天自己在四仔里屋吃了一支牛奶公司的雪糕，包装丢在垃圾桶里，而四仔几乎不吃零食。

四仔这个扑街！不是说好不告诉信一的吗？

“信一，我只是担心你...”为着他有诈你话的嫌疑，你并未打算坦白自己做的事，而是决定换个思路。

“你担心我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更担心你？还有大佬，”信一的语速明显加快，劈头盖脸对你一阵输出，“大佬不在家，你要是闯祸我怎么跟他交代？”

信一压身上前，又贴近了些，你感到周围的空气都停止流动，他凝眉严肃地看着你，听到他说“闯祸”二字你心里的火气蹭蹭往外冒，不爽地拨开他走到另一边。

“信一，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要老是管着我好不好？有些事情我可以帮你一起分担，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啊。”

你反过来套他的话，信一语塞了几秒，走上前想要拿走你手里的杂志，并转移话题道：“你自己专心复习就好了，考不好的话怎么离开城寨？”

“哎哎哎，我还没看完呢！”你偏过身子不让他夺走，争夺之间两张画报从扉页里掉出来，你快速拾起来打开，是叶子楣和李丽珍的写真。

“你...”一阵绯红迅速爬上你的脸，“信一你变态！”

说着跑过一边作势要撕掉那画报，他快速上前想要阻止你：“别撕别撕！我还要还给别人的！”

“才不信！你是不是还想说是四仔借你的？！”

纠缠中，你绊到他的脚，重心不稳地向后倒去，他连忙伸出手想要拉你，慌乱中你抓住他的外套，信一被一齐带倒，两人向身后的床铺扑下去。

沉闷的一声，你紧紧闭着眼，没有感到被撞击的疼痛，原来信一及时用膝盖抵在床上，一边手肘撑在你的脸旁，你感到后脑勺枕在什么东西上，是他另一只手垫在你头的后面。

你缓缓睁开眼，他微卷的头发下垂遮住了前额，但你仍能看到那双眼睛从缝隙中透出的光。你躺在床上直勾勾看着他，柔软的声音略带颤抖地问：

“信一...要是我离开城寨，你会不会舍不得我...”

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抽出垫在你后脑勺的手，用手指轻轻捏了一下你的耳朵，声音里满是笑意：

“还说自己长大了，看你耳朵红成什么样子...”

那声音像从夜间的迷雾中传来似的，又轻又柔，让人忍不住想要探进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你感觉周围的空气充满暧昧的气息，静静的，你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信一眼中的湖水拥有让你情愿深陷的魔力，你双手抓紧衣服的前襟，不自觉地闭上眼睛...

“信一！姻姻！下楼吃饭啦！”陈洛军的声音传来。

...

信一咳嗽一声，支起身子，你也“蹭”地一下坐起来，他走到门边双手整理下自己的外套，轻声笑着：

“你放心，就算你出了城寨，我也会拿着大佬的欠条满世界找你追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