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觉得我这般低贱,但若我生于锦衣玉食之家,定也能傲视群芳。世间之事,多以财为基,尊严二字,往往与银两相联。囊中羞涩之时,谈论尊严,或显奢侈。”她轻启朱唇,笑靥如花:“薛昭,此人甚佳,虽无豪门公子之态,却心怀正义,只是那份纯真,偶尔显得过于不谙世事。”
琼枝心中忽生涟漪,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缓缓言道:“那日,他欲携我远离这惜花之地,我反问他,随他而去后,生活又将如何安顿?他闻言,竟是一脸愕然,他说:‘自然是助你寻一正当营生,共度安稳岁月。’”
言罢,琼枝轻轻摆手,笑容里多了几分释然:“你看,他从未有过将我束缚于旁的念头,这与其他男子为女子赎身后,意图截然不同,他们多是希望女子依附于己,而非自立门户。”
“薛昭对我并无特殊情愫,他的所作所为纯粹是出于内心的正义感,我岂能误解为柔情蜜意,更不敢妄自揣测为他对我有超越常人的情感。面对一个情感上对我毫无波澜之人,我岂能盲目追随?至于为何舍弃惜花楼的安逸,那里有我所需的银两与追捧。”
琼枝轻叹,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忧伤,仿佛在追忆往昔:“或许正是他这份不染尘埃的正义感,触动了我。在惜花楼的日子里,我见惯了世态炎凉,人心复杂,各有算计,而他,如同这混沌中的一抹清流,分明是非,难能可贵。我曾想,此生是否还能有幸再遇如此纯粹之人,不求回报……然而,”她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自那之后,他如同风中落叶,再无踪迹,我也未曾再得一见。”
薛芳菲静听琼枝的娓娓道来,心中虽对某些观点持有异议,但也不得不承认,琼枝在某些事上的洞见确实令人折服。对于薛昭的情感态度,琼枝心知肚明,故而未曾有过丝毫的纠缠。薛昭那份近乎天真的正义感,正是他性格中的双刃剑,若非如此,或许让他不经意间步入了婉宁公主精心编织的陷阱,最终遗憾地背负冤屈,走向命运的终章。
薛芳菲强压下内心的波澜,缓缓开口:“琼枝姑娘,薛昭并非不愿前来,而是他此刻无法抽身。”
“哦?”琼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奇地追问,“那又是何故?莫非是他已觅得良缘,身有所属?”
薛芳菲:“他,已然离世。”
琼枝闻言,神色骤变,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半晌后才从惊愕中回神,失声惊呼:“不!我不相信!”
“事实如此,他在燕京遭遇了不幸,被一伙强盗残忍杀害,尸骨被抛入了河流。”薛芳菲的声音里不带丝毫情感波动,继续陈述。
琼枝猛地捂住嘴巴,眼眶瞬间泛红,泪光闪烁,她无力地摇头,口中反复呢喃:“怎会如此……怎会……”
“你对薛昭的了解,仅限于其名,却不知他背后的身份与命运。他是淮乡县丞薛怀远的独子,其胞姐薛芳菲远嫁燕京。薛昭前去探望她时,却不料遭此横祸。随后,薛芳菲亦因病离世,薛怀远更是悲痛欲绝,不久也随亲人而去。”
薛芳菲的话语平静却沉重,她凝视着琼枝,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深意,“一年内,薛家三代,相继陨落,这背后,你不觉得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琼枝蹙眉问道:“你此言何意?”
“鉴于与薛芳菲的渊源,我正竭力揭开此事的真相。我敢断言,薛昭之死,其中必有隐情,只是目前尚不明朗。我来渌阳,正是肩负着完成薛芳菲未尽之愿的使命。”薛芳菲目光转向琼枝,语气中透露着信任,“我深知姑娘非池中之物,渌阳城中权贵络绎不绝于惜花楼,对于襄阳的风云变幻,你自然是了如指掌。”
琼枝闻言,立刻追问:“那么,你希望我为你探听何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