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真已去了。”
“还是来晚了。”
“少卿,他们已准备下葬了。”
“薄葬俭用也不用那么急吧。”
孙豹说道几句,应了李饼此时的想法。
“请老白来看看。”
“来咧来咧!”
“俺觉着事情不对,就叫了老白。”
王七和阿里巴巴为陈拾竖起了大拇指。
陈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这位郎君寒气入体,但心肺的毛病大概是胎里带的,至于死因……应该是落水窒息而亡。”
“即使是自幼身子弱,也断不该苍老这么多吧。”
王七离这位余郎君很近,为的就是近距离观察异状。
“我记得他,不到弱冠之年吧。”
孙豹附声。
“一夜白头?”
“发为血之余,忧思过度,郁结于心,血气不足,此为一夜白头实证。”
“若药不对症,无端伤人五脏,亦可呈白头之兆。”
老白补充道。
“余郎君的死亡时间,实则在前日的酉时到戌时。”
府中早已人去楼空。
余兆祀。
李饼回想起他看的那封名册,他也在暗中打探此人消息,但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难觅踪迹。
他的往事也一概被抹去,仿佛从未存在。
老白想起了令人一朝白发的毒粉,神色有变,他在房里转了转,见圆桌上有一碗汤药,他心下一顿,将药汤移至鼻尖,诡异的血腥味弥散开来。
不好!
李饼眼瞳瞬间变色,他喉间变得干涩无比,十指也全都变作了带着利刃的猫爪。
他眼见那气味越来越浓的血色将他裹住,却只能抑制自己一动不动。
“带尸体,撤出去!”
他不能将他人的生死置之度外。
几人不敢拖拉,身子退出去,眼神还挂着担忧。
李饼不忍再看,收回目光,拍合房门。
一行人还等在屋外,想必也是想到了他此时处境。若无人在外看照,随便一个人就能将他制服。
血汤里有迷散。
他头脑不甚清醒,隐隐约约听见几句话。
“邱将军……”
邱将军,是谁?
李饼不禁苦笑,还能是谁?
邱将军,还能有谁?
他为何在这里?
“我家大人……血啊……还请您通融……”
他想起了那日在将军府遇袭,贼人从身上拔下来的箭镞,与白发百姓身上所带如出一辙。
邱庆之,到底在做什么?
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叩门声渐起。
明镜堂众人并未阻拦。
他挪开身子,眼神涣散,蜷缩在一旁。
他们何曾两情相悦?
又何曾推心置腹?
他原是最了解他的。
未来得及防备,他被人喂下一颗药丸,吞咽之间,陌生的血腥味席卷鼻腔,李饼晕死过去。
醒来时,除却头脑昏沉,他的身体再无其它不适。
他抬手搭在腹部,苦涩勾起嘴角。
世人求长生。
所以他便是最好的药引。
奇怪的是,他身上并无患处,甚至连一处擦伤都没有。
方才在迷蒙之中,他依稀看到邱庆之手执一盅血水。
若是邱庆之自己取血,让那贼人知晓,邱庆之该如何自处?
邱庆之近来仿佛体弱不少,肉体凡胎,哪能刀枪不入?
李饼翻身而起,想着总要去看看邱庆之。
看一看,就好。
“李爱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