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庆之“陛下。”
邱庆之想从床榻上下来行礼,被女帝制止。
女帝“你的身体,本就落下旧疾,又日日为国事操心,切记保重身体啊。”
邱庆之“多谢陛下关心。”
女帝“好好养病,待你好了,也好光明正大归朝辅佐新帝。”
看邱庆之欲言又止,女帝自顾自说道,
女帝“朕心意已定。”
女帝“爱卿不必多费口舌。”
女帝“再有三年五载,朕便也能够从这冷冰冰的皇位上退下了。”
女帝“爱卿该祝贺朕不是吗?”
她挑眉冷笑,似是嘲讽,又像真是得偿所愿,嘴角勾出一抹淡笑。
邱庆之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无话。
女帝“爱卿目达耳通,精明强干,又是文武全才,朕岂有不信之理?”
他并没立即表忠心呈忠言,只是起身作揖。
一顶顶高帽戴下来,他再怎么坐视不理,也难缄其口。
邱庆之“谨遵圣上旨意。”
彼时,邱庆之和李饼都不知道,相爱之人一墙之隔,那边人尽诉衷肠,这边人混沌不清。
李饼念着悔之不及却无故人听,邱庆之介怀冰人冷语却难与旧友言。
所有心事终究付诸东流。
不过“遗恨”二字草草终了情愫。
二月廿六,清明,夜。
一切准备就绪,李饼抱着邱庆之的牌位,行在回李府的路上。
他一袭喜服下,还有一身丧服。
冥婚不比寻常结亲,没有鞭炮齐鸣,也没有唢呐连天,更没有百姓夹道相庆,冷清至极。
李饼轻抚着冰冷的牌位,就如同那日在将军府,他将邱庆之抱在怀里,却不敢触摸他脸颊。
快到李府了。
他不由想说些体己话。
今晚星星很亮,好像我们十六那年。
记得那年暮春,我难得没患风寒。
有一次我们玩得尽兴,竟忘了时间,亥时已过,我们还坐在老秋千上看星星,被人告发给了父亲,他将我们二人责骂一番。
第二日我们被勒令禁止出府,那夜下了好大一场雨,无月也无星。
招魂幡停顿,随风而逝。
李饼“邱庆之,我们回家了。”
李饼状若无喜无悲,脸贴着木牌喃喃。
这是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耳语。
李饼一脸悲戚,靠着牌位的脸颊上遍布泪痕。
眨眼间,他的眼瞳变成浅金色,眼底的悲色撤得干干净净。
两耳微动,他抓着牌位的手骤然收紧。
房檐上有人。
只是藏了约莫一个时辰都有了,还迟迟未动。
李饼将计就计,礼成之后便去了将军府。
他故意提了一缸好酒,躲在屋里喝了一两杯,又往自己身上洒了些,旁人不纠其中缘由,便只当他心神不安,多饮几杯聊慰相思。
是夜,李饼佯装大醉,化作猫儿状,夜袭将军府——中的枇杷树。
身后有人。
脚步渐轻,还仿佛有私语之声。
小公子“吴兄,好久不见了,您这身装束是做何为?”
那贵公子分明在习武上懒怠许多,连把木剑都握不稳,还上赶着做人质俘虏。
黑衣人无言冷笑,按住剑鞘。
黑衣人“好久不见。”
他不认得此人。
小公子“不妨一同下去与兄弟喝一杯吧,也好叙叙旧。”
多话。
他眼中狠厉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