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巴巴“不好了,不好了,祸不单行啦!”
阿里巴巴慌乱的声音由远及近。
不一会儿,明镜堂众人便齐齐站在李饼面前。
陈拾“邱,邱将军的棺材被人开咧。”
陈拾一边说,一边留意李饼的神色。
李饼闻言气血上涌,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赶。
赶到义庄时,雷雨大作,他们正要到碑前勘探,一道闪电就将四野的柏树拦腰劈断。
事不宜迟。
李饼向陈拾递了个眼色。
陈拾替李饼避着迎面吹来的风,勉力燃着了火折子。
孙豹“少卿,前一段时间刑部属狱已关押了两名盗墓贼,皆是与守墓人勾结作案,但自那三人被刑拘以来,便再未发生过盗墓案。这还是三月的第一起,谁知就……”
孙豹瞥了一眼李饼逐渐变坏的脸色,不再言语。
墓碑倒在一旁,上头还有些泥垢,李饼缓缓蹲下用衣袖擦净,他眼眶隐红,近欲滴血。
李饼“让我来吧。”
他向仵作老白弯腰致意,老白点点头。
时隔多日,棺中只剩白骨,伤痕深入骨髓,若非致命,这人也一定饱受折磨。
李饼凑近了闻,花苜蓿气息渺茫,常年在马厩做活才能腌得这般入味。
白骨边蚁虫围聚,轻轻拨开,是一层粘稠的胶质。
李饼用木棍蹭了一点,移至鼻尖。
腐烂的……肉味。
他心有怀疑,但不敢妄断。
棺里的人,真是邱庆之吗?
李饼起了疑。
李饼“王七,你擅易容,可知晓人皮面具一说?”
王七“略懂一二。”
王七清清嗓子,眉飞色舞。
王七“这人皮面具的用料,十分讲究,不过大多是用猪皮熬制,这猪皮呢,也不能太老,一般都是仔猪。”
李饼“你瞧瞧,这可是猪油?”
王七刚凑近便忍不住弯腰呕吐,吐完了撑起头称是。
李饼见状心下明了。
此人绝不是邱庆之。
李饼的拳头不知不觉就攥了个紧,尖利的指甲刺破了掌心,手背上的蜿蜒疤痕也有开裂的迹象,他却不以为意,他的眼底通红,染着无尽的笑意。
孙豹“大人,这边的棺材里埋着的是个……奴隶。”
怕戳到李饼的伤心处,孙豹斟酌字句,他抬眼一瞧李饼的样子,顿时一惊,还是大着胆子颤声相告。
陈拾“俺瞧着有些怪。”
众人“?”
陈拾“饼爷,恁看。”
陈拾将刚从棺里寻得的玉佩递给李饼,又贴心用火折子凑近了照明。
李饼“这不是墓主人的东西。”
李饼十分笃定,陈拾也附和着点头。
孙豹“总不能是他偷的吧?”
李饼“不会。”
李饼粗看了几眼玉佩,总觉得莫名熟悉。
李饼“奴隶的后事一般由主管操办。”
李饼“人心贪婪,他不会看着成色这么好的玉佩,落入旁人之手。”
李饼勾着玉佩轻晃,说话间不时摸摸吊穗。
李饼“何况是一个奴隶。”
他停了动作,言尽于此,又将玉佩抛进手里,交给陈拾,嘱咐他收好。
崔倍“大人,这是此人随葬的铜币。”
几枚沾了泥的铜币孤零零躺在崔倍的手帕里,颇显凄凉。
玉佩主人另有其人,要么是雇人埋尸,顺便销毁证物,要么玉佩便是随葬品。
孙豹“啊!”
凄厉的嘶喊声近在咫尺。
王七“少卿,孙豹晕倒了!”
李饼按了按不住跳动的额角,心中始终悬着一块石头。
看着孙豹被带走,他才又转头询问。
李饼“玉佩是哪里寻得的?”
老白“大人请看。”
因着天黑看不大清楚,但骷髅的形状还是能瞧出来的。
老白“玉佩是从这袋子里掉出来的。”
老白“尸体下头的布袋里还藏着四个骷髅。”
老白“没有尸身。”
寥寥几字,震得在场的几人一身冷汗。
王七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王七“荒郊野岭的,又是坟堆,怪吓人的。”
李饼习惯性咬咬指尖,眼神在此时惨淡的月光下愈加明亮。
陈拾“五个人嘞,咋说杀就杀呀。”
陈拾眼眶红了一圈,又想正是办案时段,不能感情用事,迅速用袖子擦净了眼泪。
阿里巴巴“这头骨藏进棺材里,如果不是祖坟冒青烟,的确万无一失啊。”
王七怀疑阿里巴巴在反讽,但他没有证据。
李饼蹲在一旁,查探着漏出来的骷髅,他正要用木棍去翻拨,被老白即时制止。
老白“大人,此尸来历不明,骨头呈乌青色,有毒入骨髓之兆,您还是不要贸然上手为好。”
正说着,虫豸乌泱泱一片密布尸骨之上,却独独绕过装着骷髅的布袋。
他收回探出的右手。
李饼“多谢,明日还要劳烦您随我来探查一番了。”
老白“是。”
李饼站起身来,将手撑在背后,略微扶了扶酸痛疲软的腰身。
李饼“今日已有线索,明日便照着玉佩的图样,寻了神都有名的玉器店问问,当务之急,是查清玉佩的来源。”
阿里巴巴哈欠连连,一看李饼止住话头望他,他便用双手紧紧捂住嘴。
李饼“今夜你们都辛苦了。”
李饼拍拍阿里巴巴的肩膀,无奈笑笑。
李饼“早点休息,别再熬夜看话本了,下次被我抓到,有你好果子吃的。”
面对李饼佯怒的威胁,阿里巴巴一脸委屈。
李饼适时扭头,拒收阿里巴巴的求饶信号。
陈拾“饼爷,您也早些休息,冇要熬晚咧。”
李饼“知道了。”
他嗓音里透着疲倦,软塌塌的。
望着李饼渐行渐远的身影,隐没在暗处的人阴恻恻笑起来,顿时飞鸟惊起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