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听了二殿下的话，此后再没跪过。
之后，我当了他的护卫保护他的安全，次年范无救也被他选中，凑了个左剑右刀。二殿下爱书，性子却乖张，顺手给我们两人安了黑白无常的名字，说不好真是自己想坐镇阎罗殿。
我刚得了名字一天，御史台就上折子说他年少轻浮，行事放浪。
我和范无救都有点担心，尤其是范无救，他自称文人墨客，偷偷告诉我这帮御使和咋们杀手差不多，我们用武器，他们动嘴皮子。于是我俩决定去找二殿下帮他物理解决这几个跳脚的老头，请示的话还没说完，二殿下打断了我们，说今日陛下痛斥了那几个上折子的臣子，夸他性情天成，潇洒肆意，是好事。
范无救祝贺二殿下，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我讨厌这位皇帝，所以没说话。
二殿下问我为何不祝贺，我反问他这是好事吗？
二殿下微微一笑，回答说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但是他知道这不是真的。
我一根筋地问他那什么才是真的？
二殿下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没见过。但是在如今陛下的心中，没有什么是真的。
这句话他是一字一字、斩钉截铁说出来的。
当晚我和范无救都失眠了，两个大男人一起爬上房梁喝大酒。他说老谢你有没有听明白殿下的话？我摇摇头，他说他也听不明白，我给了他一记不轻不重的肘击。酒过三巡，我说如果左手是陛下，右手是殿下……话没说完，范无救认真地说他是刀客，用右手。
我说那我听你的。他很意外，我说因为你是读书人，你懂的比我多，不会选错。
范无救大受感动，还非要给我作揖，看他眼泪汪汪的样子，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的泪水可以这么多。
在京都的日子很无聊，无聊的日子不会在记忆中留下什么痕迹。
几年过去，二殿下已及弱冠，眉眼长得凌厉，薄薄的一层嘴唇时常带笑，眼神看似玲珑，深究如坠冰窟。少年时期便袒露出来的乖张更上一层楼，他骨子里的肆意被皇城揉成了一块真不真，假不假的碧玉。
我和范无救继续看家护院，偶尔做点杀人放火，栽赃嫁祸的事儿，主要工作是搜寻京都有趣的鞋，好看的花，滋味不一样的水果和最时兴的游戏。其他重要的事情都是二殿下这个聪明人在处理。
“当聪明人太累，我不敢做。” 谢必安说着揉揉徒弟的脑袋，“你最好也别太聪明。”傻徒弟不搭腔，只是求着师父继续讲。
我还记得每次守夜的时候，二殿下屋中的烛光快天亮时才熄，睡到日上三竿，正好再被御使参上一本，去宫里和太子吵上一架。后来范无救告诉我，二殿下睡觉极轻，猫叫一声都能被吵醒。我问他详情，他说有次自己守夜睡着，醒来看到殿下，他说嫌弃我呼噜声太响，这不才换了咋俩的差事嘛。
我又给了范无救一记很重的肘击——谁愿意天天熬夜啊，何况之前我的差事可是逛街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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