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北庭在小时候还是不像现在这般不问世事。
至少,他还常常同陈昔之一起外出历练。
他的清冷大多还是源自他的师父,白枕。
而在陈昔之的印象里,白枕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极其温柔的人。
不过,温柔的另一面便是血腥的残忍。
陈映雪曾告诉陈昔之,千万别招惹白枕,否则他不能保证在你死之前救下你。
说回余北庭,他如今的模样还是源于那件事。
那件尘封已久之事,总是在白日的囫囵梦中所窥见,却不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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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
余北庭随着师父白枕一同进入一片遗迹中历练。
同行的,还有白枕的另一个徒弟,萧欢。
那日的遗迹里,师徒三人遭到数百只魔兽的围堵。
饶是那时候的陈昔之也有些力不从心。
幸亏白枕在场,他只是具现出一只极为巨大的亡灵,在一瞬间便如摧枯拉朽般将眼前的魔物杀死。
紧接着,又是数以万计的魔兽涌入。
于是,余北庭和萧欢便都加入了战斗。
可在打斗之中,白枕离两位徒弟越来越远。
直到最后,被魔兽群硬生生地隔开。
那时的余北庭十四岁,还是少年,而身边的萧欢,还比他小一岁。
他们周围是魔兽将他们团团围住,每一只都张着血盆大口。
两位少年硬撑着,将身旁的魔物一只一只耗死。
如此往来,这才换得一线生机。
可惜好景不长,两人灵力耗尽,终究是筋疲力尽。
萧欢先行倒下,只留余北庭一人还在支撑。
白枕看到这般情景,便开始向着二人的方向奔去。
在这时,趁着余北庭攻击的间隙,一只魔兽扑向萧欢,从他胳膊上血淋淋地咬下一块肉。
那只魔兽双目中是猩红,仿佛下一秒便能将他杀死。
已是千钧一发之际,白枕离他们只有几步之遥,只要余北庭上前拦住魔兽。
可他犹豫了。
也正是这一刹那的犹豫,这位小师弟在他眼前被魔兽杀死。
他眼睁睁的看着,在一瞬间,上一秒还生龙活虎的人,下一秒沦为魔兽的口中食。
一切都晚了。
白枕没有多想,拉着余北庭便出了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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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遗迹之外,余北庭跪坐在地上,似乎在哭泣。
很久,很久,白枕都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是余北庭必定要经历的。
一个修炼灵魂的人,只有让自身的灵魂全然坚韧起来,才能真真切切走上这条修行路。
何况,错并不完全在他。
他身为师父,带着徒弟出入如此危险之地......
想到这,却听见余北庭很轻的声音:“师父...我...”
“余北庭,走吧,我们先回家吧。”
他只是轻轻拍了拍余北庭的后背,予以无声的安慰。
从那日之后,白枕再无收下一个徒弟,也便不问世事。
从那日之后,余北庭只身守在白枕曾今掌管的门派,成为新的掌门。
他总是会在白日青天里,看见那个少年的身影。
直到,在禁空城遇见了陈昔之,他才得到了些许救赎。
当他将一切灵魂力量汇聚于一起,他在神明手下救下了陈昔之。
在那一刻,余北庭救了十四岁的自己。
自此,他开始扔掉了所有的昨天,抬头看向广袤的白日青天。
从此,他的脚步开始变得轻盈。
只是他还会守在北原,守着十四岁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