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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骨遥:白子画(九)

窥破:卿似明月

流云(灼华神女)白子画,不要靠近我!!

白子画深深地凝视着流云,向来清冷孤傲的眉眼处兀自蕴含着一丝极尽克制的温柔与情愫,又带着些许教人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只见他微启薄唇,柔声轻唤

白子画(行止帝君)流云,别怕

流云听到了这句话,也感受到了这句话的温柔,脑海里的声音总算是肯罢休了,她抬起双眼来,痴痴地看着白子画,却在那双眼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满满的,全都是自己的身影

  在那一瞬间的恍惚之中,流云的脑海里不自觉想起了许多以前的自己不曾发现的细节,顿觉自己好似是发现了什么事情,不由得仰天大笑起来,笑得她再次热泪盈眶

  过了好半晌的时间,流云渐渐地止住了笑意,双眼犹似枯井里的死水般毫无波澜

流云(灼华神女)尊上,此后这六界就要交给你了,神明已经没有存在的理由了

白子画(行止帝君)神明没有存在的理由又如何?!流云还有存在的理由!!不是神明,只是你,只是流云,你还有那么多活下去的理由……

流云恍若未闻,而是轻轻地阖眸,下了此生最后一次神谕

流云(灼华神女)吾以神之名祈愿,希望白子画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老不死,不伤不灭

对于流云的托付和神谕,白子画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是异常的酸痛,一时之间更不晓得应当作何言语,只是极其郑重地默然点点头,心火于风雨中摇曳,已有渐熄之虞

  流云不忍再去看白子画一眼,接着,又从墟鼎内取出了那块散发着淡淡银辉的聚魂玉,并且在它的身上施了个法术,让它自行飞到了霓漫天的面前

  霓漫天接过聚魂玉,抬眸望向流云,满脸不解

霓漫天上神,你……

流云(灼华神女)此乃聚魂玉,里头闪烁着的黄色光点,是朔风的一魂一魄。朔风是炎水玉的碎片,他能修炼为人形是他的机缘,到最后炎水玉的归位更是他的造化,冥冥中一切有定数。本君所能做的就是在炎水玉归位之前,将那块聚魂玉打入朔风的体内,并强行将他的一魂一魄封印于其中,以期能够为他挣得一线生机。若是想复活朔风,就必须常年以天地灵气与日月精华来滋养聚魂玉,至于他能够在何时重聚其余的二魂六魄,并且再次修炼成人形,这就要看他的机缘了

霓漫天万般珍惜地握紧那一块聚魂玉,不由得哽咽地回答

霓漫天谢谢

众人略显怔忪地看着流云一系列的举措,目光多重而复杂,然而流云再也无暇他顾,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就快要承受不住洪荒之力在不断地引动着心魔的情况之下对她的心神与魂魄造成的侵蚀与影响

  为何千万年来神明不断消失,为何这么久以来天道未再诞生任何一个神?堪与天道抗衡的力量太过强大蛮横,上古之初天地混浊,或许还需要他们为世间万物开辟干净清明之地,但现在,这世上已经不需要神明之力了。他们只能被供奉,也只能被禁锢,所以神明不断消亡,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天上的神明站得太高了,别说凡人,连仙人也只能抬头仰望,他们会仰慕,会崇拜,会敬畏,却独独不会用看弱者的眼光去看他们,谁会因神明的无奈而悲伤?谁会因他们的无助而心疼?所有人都忘了,神明无情,并非少了能动情的心,而是被束缚得太紧

  至此,流云最后一件事要做——自戕

  流云脚轻轻一踏,一个巨大的九天十地诛神大阵时隔数万年再次出现,并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覆盖了整个东海

流云(灼华神女)开始吧

流云话音一落,天地突然风云变色

  一团团犹如浓墨般染就的乌云登时聚集在流云的头顶上,天空时不时闪现着耀眼至极的电光,也时不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广阔的天边一直不停地电闪雷鸣,乌云也变得越来越大,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儿,天空赫然出现了一道粗壮的雷电,狠狠地劈在了流云的身上,而她却若无所感似的一声不吭

  见此,白子画立即大惊失色地想要朝着流云的方向飞去,却发现流云早已在众人的周遭设下了一个强大的结界,里面的人根本无法跨出这强大的结界一步

  第一道雷电、第二道雷电、第三道雷电

  白子画只能眼睁睁地一直看着流云被雷电劈得面色苍白,直至第十道雷电一劈在了流云的身上,仿佛已到了极限的流云终是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

  历经数次吐血之后,流云徐徐地闭上双眼,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一道道雷电直往她的身上劈

  直到劈得她的脸上再无丝毫的血色;直到劈得她再无鲜血可以吐出来;直到劈得她的身体不停地摇摇晃晃;直到劈得她无力地倒在地面之上

  事已至此,再怎么愚笨的人也知道流云究竟想要做什么了——她企图利用雷霆之威,将自己劈个魂飞魄散

  在那偌大的结界里,白子画急红了那双向来淡漠的眼眸,他一边尽全力地攻打结界以试图击破,一边不停地呼唤着流云的名字。此等行径十分癫狂,白子画一直隐藏的心意似乎已经昭然若揭,直看得夏紫薰等人一阵心酸,也帮忙白子画一起打破这个结界

  直到劈得她的身躯渐渐地变得透明……

  曾经也是妖神的花千骨见到流云竟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来摧毁自己的身躯与魂魄,心中既悲痛又悔恨,当即忍不住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直到劈得她再也没有呼吸的迹象……

  白子画一干人终于打破了流云设下的结界,正当白子画飞身到流云的身边,意欲怀抱着流云之际,却见流云的身躯顿时化为数不清的桃花花瓣,并随着烈风吹袭,消散于天地间

  传说中的洪荒之力也同她一并消散于这天地间

  天空不再打雷,乌云逐渐褪去,六界恢复太平

  原来这是流云所谓的交代

  众人这才渐渐地回过神来

  原以为乌云散去了,定会有光芒万丈的骄阳来拨云相迎,驱散一身的冰冷与寒意,却没想到还是浑身的冷冽与阴凉

  众人一愣,抬头看去

  这才惊觉天色已如墨深,一轮寒月当空照,还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

  白子画来得及抓住几片桃花花瓣,却在摊开手掌之际,那几个桃花花瓣又被仿若无处不在的烈风给吹散了

  她,最终死在了他最爱她的那一年

  天空中不知从哪儿散落下来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辉,像是隆冬的大雪,铺天盖地洒了满天

  那是神光!!是灼华神女归天的神光

  这天地间最后一位神明,消失了

  天道终是承认她是以神的身份离开的么?天道终是让她化成了天地间的一缕生机,与万物同在,享天地同寿么

  灼华神女被天下苍生桎梏了一生,如今她终于自由了

白子画(行止帝君)流云!!

白子画心魂俱裂,只晓得如是反复地轻声唤着流云的名字,神色深情款款,语调温柔缱绻,仿佛流云还站在自己的眼前

  没有流云的世界,白子画已经无法想象。与心爱之人同归,怕是他能想到的最圆满的结局吧。可是,他一旦与她同归去,她用命换来的六界怎么办?原来这便是生无路,死无门

  白子画仰头望着悬于天上的星河,蓦地笑出声:若论冷漠不仁,世间何物比得过你?造而用之,废而弃之……什么神明之力堪与天道匹敌,简直胡言乱语,现下想来,无论是谁,不过都是你手中摆弄之物罢了,上天不仁啊

  摩严与笙箫默等人走到了白子画的身边去,夏紫薰轻轻拭去了脸上冰凉的泪水,语气极尽轻柔地唤道

夏紫薰子画

然而白子画仿佛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只是兀自地呢喃着流云的名字

  杀阡陌到底是见不得自己生平又敬又恨的高手变成这么一个样子,飞身来到了白子画的面前,正想说些什么之际,却赫然瞪大了一双漂亮的凤眸,竟是愣了好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花千骨见状哭得更加厉害了,周围之人也纷纷惊呼出声

  只见白子画的一头墨发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地变成了满头银白,那一抹银白比起霜雪还寒凉、比起月华还凄清,却怎么也比不上遍布白子画内心的哀痛与苍凉

  朝如青丝暮成雪

  这该是要何等的情深入骨与哀痛欲绝才能致此一夜白头?

  此时的众人总算是明白了白子画对流云的那点心思,然而流云早已灰飞烟灭,从此徒留白子画一人存活于世,诟病他竟有着这等违背伦常的心思也没什么意义了,更何况原本可以借着妖神之身肆虐天下的流云却选择为了天下苍生而牺牲自己,这并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出的决定

  众人对于流云的壮烈举动又是敬佩又是慨叹,就连是一名区区七尺男儿也可能做不到犹如流云这般的决绝

  除此之外,那些原以为会在劫难逃的众人尤其是仙界众仙却因为自己仍旧安然无恙地活着,毕竟他们终究是在流云的无意伤人与自我牺牲之下才得以幸存下来,所以他们也不好在这时候说些什么

  白子画怔怔地看向远方,目中再无天地,只余一片空茫,连周遭的万籁也不入耳

白子画(行止帝君)流云,再也没有人可以用神的身份禁锢你了,你彻底自由了

白子画(行止帝君)

天地之间,唯此一句,声声回响

  只是,那一双死寂的黑眸里,终是再无惊鸿照影来

  在流云彻底灰飞烟灭的那一天,也是白子画朝如青丝暮成雪的那一天,花千骨无疑是哭得最为悲戚痛苦的那个人,就连糖宝与东方彧卿也不明白花千骨为何会如此,更遑论是只会认为她与流云师挚友情深的其他人

  到最后,花千骨连自己是怎么回到的长留山,又为什么会被关在了长留仙牢里,这个中缘由自然是落十一与糖宝一同前来探望她的时候告诉她的

  由于她在当时哭得整个人都昏厥了过去,是笙箫默亲自下令,由糖宝与舞青萝扶着她回到长留去

  在糖宝与舞青萝正要送她回到长留的时候,一直痴痴唤着流云的白子画终是回过神来,然而他所说出口的话,却反而像是入了魔障

白子画(行止帝君)将花千骨押入仙牢,三日后,长留殿外三尊会审

听见了这个决定,与花千骨相熟的人纷纷大惊,有的人如杀阡陌冷冷地警告白子画,有的人如孟玄朗轻水与云隐低声下气地恳求白子画,有的人如糖宝、舞青萝与火夕则跪下来祈求白子画……

  夏紫薰、无垢、东华与檀梵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头,这么多人在为花千骨求情,如此一来,上神的牺牲又算什么

  素来与流云交情淡泊的霓漫天气不过这么多人为了花千骨说话,却是全然忘却了自己之所以能活下来,全都是倚仗流云无意于以妖神之力肆虐天下苍生,也是……也是……

  于是,霓漫天率先站出来为流云打抱不平

霓漫天尽管妖神出世并非花千骨所致,然而花千骨却是难逃其帮凶之罪责,上神乃是这世上最后一位神祇,六界的救命恩人,我霓漫天誓要为上神讨一个公道!!凭什么花千骨不过是接受一场三尊会审罢了就有那么多人求情,就好像尊上仅凭一场三尊会审就会要了她的命似的,那么上神以其一人之死换来天下众生的安宁又算什么

霓漫天此言一出,无数人纷纷附和

话语顿了一顿,霓漫天不禁微微红了眼眶,却依旧声如洪钟地说道

霓漫天犹记得上神曾出此言——在面临灾厄之际,弱者不该被牺牲,强者就该赴死么?适才的上神已是身负洪荒之力的妖神,她比所有人还要强大,可是她就这么赴死了……在这之前,她又可曾想过要赴死,还是以那样壮烈的方式赴死?这一切,除了是为了天下苍生之外,更是因为她不想活下去了。堂堂一代六界之主居然成为了妖神,你们叫她怎么活下去?我霓漫天先在此把话说绝了——若是长留无法妥善地处理鲛人蓝羽风和花千骨一事给死去的上神一个交代,我蓬莱从此与长留势不两立

语毕,在场的蓬莱弟子无一不语调激昂地高呼着“誓不两立”,直听得摩严与笙箫默的脸色一片凝重,适才为花千骨求情的那些人更是蓦地脸色青白交错

  唯有白衣白发的白子画静默地动了一动,然而他的动作迟滞得好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他悠缓地站起身来,其身姿依旧是秀逸出尘,而其面色却是冷酷至极,双眸毫无波澜地瞥了在场的众人一眼,直看得众人不禁在心里打了个激灵,顿时双唇紧闭,不敢再言只字片语

  仿佛过了半晌,只见白子画扬起右手一挥,除了躲闪及时的杀阡陌之外,适才为花千骨求情的人皆被白子画给出手打了一掌,纷纷吐出了一口鲜血

  众人不由得大惊失色,愣怔地抬眼看向了白子画,却见白子画已从墟鼎里取出了一把闪烁着淡淡金光的长剑握在手里,阴寒森冷的目光注视着适才为花千骨求情的人,仿佛是一副要伺机杀人来以血饲剑的架势,眉间的堕神印记若隐若现

  是的,白子画突破十重天,正式成为了神

  白子画持着长剑步步走近,双眸如霜雪凌冽,气势强大而骇人,一字一句充满杀意

白子画(行止帝君)谁再求情,诛!!

看着性情大变的白子画,纵使是最为亲近的摩严与夏紫薰等人都觉得有些疹人了,更何况是原本就对白子画心存着几分敬畏的其他人了,他们简直是快要被这样的白子画给吓得魂不附体

  仙界太子胥凌微微低垂眉眼,不着痕迹地轻轻叹了一声,蓦然想起了流云有两把佩剑,一把名为天倾,另一把则是回雪,目光又落在了白子画握在手里的那把泛着淡淡金光的长剑上。那把长剑,名唤流风,相传流风剑乃是由上古风神所铸造,是史书上颇为著名的上古宝剑之一,后来,此剑不晓得是怎么落入了长留开山祖师之手,成为了绝情殿里剑阁的其中一把收藏品。传闻长留开山祖师遍识天下名剑,可谓是一名爱剑成痴之人

  有一本极其古老的史书曾记载,上古风神与上古雪神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二人亲手铸造了一把宝剑送给对方以示情深,也就是如今流传于世的流风剑与回雪剑

  只不过,这等风花雪月之事对于长留开山祖师而言可谓是毫无趣味,他在乎的仅是流风剑与回雪剑之间究竟孰强孰弱,便常常拿这两把剑齐名并称而论之,后世爱剑之人在论及六界名剑的时候,也往往都是拿这两把剑齐名并称而论之

  久而久之,但凡在剑谱上见到“流风回雪”,后人自然明白此处所指便是流风剑与回雪剑了,也有一些人为添情致而在话本小说里称之为“鸳鸯剑”

  在尚未成为长留掌门之前,白子画就是以流风剑作为自己的佩剑,一如逝去的爱人那般,在尚未魂飞魄散之前,流云就是以回雪剑和雪落天倾剑作为自己的佩剑

  犹记得昔年孤冷出尘的白子画手持流风剑纵横六界的意气风发,再到如今依旧孤冷出尘的白子画手持流风剑遍布全身的阴冷狠戾

  如今流风再出,却再不见回雪

  这情之一字着实害人不浅啊

  最后的最后……

  为了安抚白子画的情绪,笙箫默亲自带着花千骨回到长留去,并亲自将她给押入仙牢里

  眼见一场好戏散场了,在场的众人也各怀心思地纷纷离去,唯独白子画依旧有些恍惚地站在原处,任凭众人怎么好言相劝、好话说尽也不肯回到长留去,说什么都要待在这里陪伴流云

云芙蕖尊上,您……之前您在塔室里闭关之际,师父在庭院里亲手为您栽种了好几棵您最喜爱的雪松,您可想要回去绝情殿里看一看,顺便给它们浇浇水

云芙蕖,是流云历练之时所收的徒弟。芙蕖者,莲也,愿你心若芙蕖,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全赖云芙蕖忍着眼泪所说出口的这番话,这才让白子画终于肯同意离开此处

  听完了事情的经过,花千骨不由得微微扬唇,仰起头来无声一笑,满目尽是悲楚而凄苦

  她似乎又再次毁了白子画

  流云之死是一个巨大而沉重的打击,不管是对于仙界与长留而言,还是白子画与云芙蕖而言

  这打击还不仅仅如此,流云在临终前依然挂念着长留、惦念着白子画这个尊上,更是让白子画倍感心痛

  流云归天之前居然留书给白子画为花千骨求情

  “千骨执念太深,若是施罚愈重,恐致执念愈深”

  长留殿外,诛仙柱前,三尊会审

  花千骨与蓝羽风跪在广场中央,面向端坐于长留殿前的儒尊笙箫默、世尊摩严以及一袭玄衣的长留掌门的白子画,他们的左右两侧坐满了仙界众仙,身后站着无数名以长留首徒落十一为首的长留弟子,还有隐匿在暗处的东方彧卿……整个场面尽是一片肃穆而压抑的静默

  白子画只愿做流云心底的白月光,如今她不在了,白衣便会永远消失

  今日的白子画一头银白长发高束,一袭素雅的银莲纹玄衣,尽管依旧眉目如画,尽管依旧风采无双,却变得比以往冰冷无情,浑身散发着的气势骇人得紧

  戒律阁长老罗绪之站在花千骨与蓝羽风的面前,一副严肃而威严的样子,他环顾了四周一眼,而后按照白子画的意思,先行处决鲛人蓝羽风

戒律阁长老蓝羽风,你为救仙界罪人斗阑干,不惜盗偷神器,又利用花千骨释放妖神出世,还害得六界之主灼华神女以妖神之身自戕于世人的面前,你实在是千死万死亦难辞其咎!!经由本派三尊与九阁长老这几天的商议,最后一致决定,判你在诛仙柱上受九九八十一根销魂钉

闻言,众人大惊

  销魂钉是长留最残酷的刑罚之一,每一根销魂钉入骨,就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楚,自开派至今,就有无数仙人被活生生地钉死在诛仙柱上,以至于诛仙柱透着的股浓重的血腥之气怎么也散不去

  诛仙柱高高的屹立在众人面前,柱子上满是阳刻的图案、花纹、铭文和咒语,柱体莹白通透,镂空和缝隙里却是乌红色的,众人知道那是前面无数死在这诛仙柱上的仙人干枯的血迹

  一身狼狈的斗阑干站在仙界太子胥凌的身后,一听见蓝羽风要生生承受九九八十一根销魂钉,不禁脸色发白,正要冲上前去为蓝羽风求情,这才想起他已被仙界太子胥凌的侍卫给封印了灵力、还被其侍卫用仙索牢牢地困住了他的手脚,根本让他无法动弹,只能犹如受伤的野兽般奋力地嘶吼着让长留放过蓝羽风,自己甘愿代她承受一切刑罚

  仙界太子胥凌面色微冷,要不是为了让斗阑干痛不欲生来慰藉自己痛失未来得力助手的心情,他是绝对不会带着斗阑干来长留这里丢人现眼的,于是咬牙切齿地让其侍卫点了他的哑穴

  嗯,耳边顿时恢复一片清静,仙界太子胥凌满意一笑

  对于长留三尊与九阁长老所作出的裁决,仙界众仙倒是没什么意见,也没有人为蓝羽风开口求情,毕竟蓝羽风是妖魔界的妖魔,再加上她又是这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仙界众仙并没在此时落井下石已算是不错的了,更别奢想他们会对她心生可笑的怜悯之情了

  眼看着蓝羽风已被仙索牢牢地缚绑于诛仙柱上,就在戒律阁长老罗绪之取出了销魂钉意欲行刑之际,一身素衣的云芙蕖倏地站起身来

云芙蕖慢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面容清丽秀雅的云芙蕖一脸冷若寒霜,她徐徐地环视了众人一眼,微启红唇,冷然的语气是透着几分不容违逆的强硬

云芙蕖罗长老,且由我来行刑

云芙蕖,本名云牙,流云的徒弟,名字寓意为愿你心若芙蕖,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云芙蕖这才当了第三天的长留掌门首徒,兴许是流云之死给她带来的太大的打击,这几日以来,云芙蕖一改昔日温和沉稳的性情,不仅整个人变得冷淡寡言了不少,更在待人处事方面不自觉地向流云渐渐靠拢,隐隐承袭了几分流云的杀伐果决与高深莫测

  好比此时此刻的云芙蕖,那一身凛然的威仪倒是愈发的肖似流云了,直看得众人忍不住一阵恍惚,更遑论是对流云用情至深的白子画

白子画(行止帝君)流云

白子画怔怔地凝视着云芙蕖的背影,无意识地轻启薄唇,一声又一声近似呢喃自语的轻唤流连萦回于唇齿间,听得身旁的摩严与笙箫默俱是一阵难以言表的心酸

  对于流云这位上神,九阁长老无疑是既遗憾又惋惜的

  之前的长留两代掌门——衍道与白子画一心清修,皆是不甚喜爱处理门派中事之人,所幸这两代掌门的修为也皆是不俗,尚可震慑仙界众仙与妖魔的气焰一二

  当他们终于等到了流云这么一个有雄才大略又肯励精图治的代掌门出现,他们均以为只要在她的带领之下,长留的声望与地位肯定会更上一层楼,却没料想到天妒英才,竟会让这等注定非是等闲之辈的红颜就此香消玉殒,还是以这种被天雷连劈而死甚至是魂飞魄散的惨烈方式

  在九阁长老中,礼乐阁长老桃翁可谓是最为痛心的,为的是流云曾来安慰因徒弟轻水不再返回长留山一事而失落的他,也为的是流云在十方神器被集齐之前的一番郑重嘱托

  因此,九阁长老可说是格外的疼惜流云的徒弟——云芙蕖,不仅按照流云生前托付的遗愿,让云芙蕖顺顺当当地当上了这长留掌门首徒,时而还会在明里暗里或是给予帮衬或是稍加提点,让云芙蕖安安心心地坐稳这长留掌门首徒之位

  对于云芙蕖提出想要亲自行刑的要求,九阁长老自然是十分明白云芙蕖的心情与动机,彼此下意识地纷纷相视了一眼,似是在透过眼神交换意见

  不过是片刻的时间,戒律阁长老罗绪之朝着云芙蕖点了点头,而后不疾不徐地退到了一旁去,吩咐身旁的一名戒律阁弟子给云芙蕖送去销魂钉

  云芙蕖接过了销魂钉,一步一步地走下了台阶,然后在花千骨的面前站定,抬眸冷冷地望向诛仙柱上面色红润的蓝羽风,然而她的神情却平静得令人实在捉摸不透她的心绪,更让现场的气氛平添几许压抑

  原本的蓝羽风早已被流云在灰飞烟灭之前折磨得快要死了,但是白子画与云芙蕖为了不让蓝羽风这么简单地死去,二人极其默契地利用许多丹药给蓝羽风续命,前者更是不惜利用卜元鼎来炼制出数量与种类繁多的极品丹药来让蓝羽风吃下去,为的也不过是要让蓝羽风能够好好地活着,并好好地承受她所应得的惩罚

  须臾,云芙蕖缓缓地抬起手来,白色袖袍也因此轻轻舞动,在阳光映照之下,袖袍上的银竹暗纹依稀有一抹流光莹然浮现,好似一名九天神女正欲翩翩起舞

  就在下一刻,云芙蕖微微眯起明眸,纤细而浓密的长睫掩映着凌厉的眼神,体内运转着灵力并施了个法术,使得手里的六根销魂钉一根一根地自行朝着蓝羽风的方向飞去,分别钉入了蓝羽风的双手手腕、双腿膝盖与双脚脚踝

  蓝羽风的惊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顺着诛仙柱流下来的鲜血也一次比一次多,诛仙柱尽是触目惊心的血红与腥气

  在场不少人纷纷别开眼去,不忍心看蓝羽风的模样,而斗阑干的神色又悲又怒,一颗心痛得几乎要窒息,然而就算是如此,如今也不过是一只困兽的他根本无法去做些什么来阻止云芙蕖继续对着蓝羽风行刑

  一旁的无垢眼见默默红了眼眶的云芙蕖毫不留情地对着蓝羽风行刑的模样,他便已清楚地知道流云之死终究是给她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又想起至交白子画如今的情形,不由微垂眉眼,暗自在内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云芙蕖业已将二十根销魂钉一根一根地钉入蓝羽风的体内,而满身血污的蓝羽风已然是奄奄一息了,魂魄更是散去了几缕,在她数度即将要昏死过去之际,却总是被戒律阁长老罗绪之的座下大弟子游瑞庭用法力强制唤醒,还按照云芙蕖的吩咐给蓝羽风喂下白子画利用卜元鼎炼制出来的各种极品丹药来吊住蓝羽风的性命

  在云芙蕖准备将第二十一根销魂钉入蓝羽风的体内之前,她赫然垂下手来,双眸不自觉地盈满点点泪光,只听得她缓缓地说道

云芙蕖先师曾言道:善恶从来就不是天性,而是选择。我至今才明白先师为什么会有此一言。为了天下苍生,先师选择自我牺牲,是为善;为了给先师报仇,我选择如此凌迟你,是为恶。不过,我甘愿担此恶名,以慰先师在天之灵

语罢,云芙蕖又将销魂钉一根一根地钉入蓝羽风的体内,前前后后总共钉了三十根销魂钉,因为蓝羽风终于承受不住彻底地晕死了过去

云芙蕖并没有丝毫动容,只是淡淡地吩咐

云芙蕖来人,将蓝羽风带回绝情殿去,关押在后山听竹洞里,再给她服药、上药,务必要让她好好地活下去,至于余下的五十一根销魂钉,我日后自会要她慢慢偿还

长留弟子漠然地点点头,恭恭敬敬地应答道:“遵命”

  看着弟子带着蓝羽风远去的身影,花千骨闭了闭眼,内心没忍住涌起一抹绝望的情绪,她再抬眼看了面无表情的子画一眼,心里又不由得升起一丝期望,希冀白子画能够顾念他们之间的师徒情分,抬眸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便已足矣,然而这世间的一切却再也入不了白子画的眼里了

  哪怕前世曾经相爱互伤一场,哪怕今世曾经师慈徒孝一场

  因为流云之死,一切已悉数成空,花千骨亦难幸免

  白子画的心到底是随着流云一起去了

  处罚了蓝羽风之后,接下来理当受罚之人,便只剩下花千骨

  云芙蕖重新落座,神情漠然,再不见面上起伏

  戒律阁长老罗绪之再次走了出来,负手而立,不怒自威的声音传遍整个长留广场

戒律阁长老长留第一百二十七代弟子花千骨,你勾结妖魔、罔顾同门,非但轻信妖魔蓝羽风的言语,助妖魔蓝羽风集齐十方神器,又牺牲了同门朔风的性命,释放妖神出世,还害得六界之主灼华神女以妖神之身自戕于世人面前,你更使得本派千年声名扫地,原本应处以九九八十一根销魂钉之刑

话语稍微停顿,心系花千骨的东方彧卿等人不禁提气屏息,戒律阁长老罗绪之垂眸瞥了花千骨一眼,接着道

戒律阁长老只不过,念在你乃是为救身中卜元鼎之毒的师父白子画才会与蓝羽风一起合谋集齐十方神器的份上,又念在灼华神女在临终前曾留书为你求情的份上……

闻言,除了已然知情的寥寥数人之外,其余的人纷纷惊讶于原来白子画曾身中卜元鼎之毒,心道原来当初的流言并不是空穴来风,而花千骨的身躯微微颤抖,为流云替她求情一事而内心大受震动

  她全然没想过流云居然会在临终前曾留书为她求情?

  流云因她而成为妖神,不应该是恨她入骨的么?

  何以会是如此?

  戒律阁长老罗绪之微垂眼帘,定定地看着神情略显怔松的花千骨

戒律阁长老花千骨,经由本派三尊与九阁长老的一番商议,最后一致决定,即刻判你逐出师门,诛仙柱上受六六三十六根销魂钉

不等花千骨细细思量流云为她求情的用意,戒律阁长老罗绪之的判决让她面色一白,好似是对于逐出师门这一条判决的震惊与难过,又好似是忆起了前世被销魂钉一根一根钉入体内的剧烈疼痛

  花千骨抬头望向白子画,双眸渐渐浮现点点水雾,对于将要接受销魂钉之刑的判决,她的心里早已有了觉悟,只是逐出师门……花千骨抬头望向白子画,双眸渐渐浮现点点水雾,对于将要接受销魂钉之刑的判决,她的心里早已有了觉悟,只是逐出师门……白子画终究是恨透了她吧,所以他不要她这个徒弟

  尽管花千骨将要受到的刑罚不及蓝羽风业已受到的刑罚的半数,然而销魂钉之刑的残酷足以教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实在是无法不让人心惊胆寒,心系花千骨的东方彧卿与糖宝等人自然是百般惶恐、千般忧虑

  在这些人之中,糖宝无疑是最为担心花千骨的,她甚至是非常希望杀阡陌或是孟玄朗能够率领手下的兵将攻入长留,从白子画的手中营救花千骨,然而她看了端坐在一旁的夏紫薰、无垢、东华与檀梵一眼,又转而看了座上的白子画一眼……

  糖宝只觉得一股深深的绝望压得她几度喘不过气来,纵使杀阡陌与孟玄朗再怎么厉害,也无法在仙界四位上仙、一位上神坐镇于此的情势之下救走花千骨,更别说白子画为了避免杀阡陌与孟玄朗前来营救花千骨,便早早利用了六界之主流云的上古神器的重羽伞设下了结界

  除非白子画撤走了那把此刻正悬于绝情殿上空的重羽伞,否则以重羽伞为媒介而设下的结界非但可以阻拦来自外界的一切进攻,甚至还可以将所有的攻击加倍反弹回给对方

  由此可见,白子画想要惩处花千骨的心思是有多么的坚定,可怜了花千骨为了救白子画所作出的牺牲,却还要付出这般惨痛的代价

  眼看着三名戒律阁弟子将要押着花千骨走到诛仙柱的面前去,糖宝赫然挣脱了落十一的怀抱,一边高喊着“住手”,一边跑到花千骨的身边,紧抱着花千骨

糖宝尊上,骨头是为了要替你解卜元鼎之毒才会去盗取神器的。若说骨头有错,你又何尝没错?如今骨头要受罚,你是否也要受罚

现场顿时寂静无声,微凉清风拂面而来

摩严铁青着脸,冷冷地盯着糖宝,不禁低声咒骂

摩严这糖宝……该死的孽障!!

云芙蕖轻轻蹙了蹙眉头,微微转头看向白子画,细声地问道

云芙蕖尊上,此事……您可需要弟子替您处理

白子画没理会云芙蕖,径自看向糖宝,双眸空洞得骇人,直看得糖宝没忍住移开了视线,旋即又暗自给自己壮胆,气势汹汹地看了回去

可是,白子画不再看向糖宝,而是自顾自地抬起双眸,远眺天边云卷云舒,语调淡漠而悠缓

白子画(行止帝君)流云的死,便是惩罚

此言一出,满座默然

  夏紫薰、云芙蕖与花千骨登时眼圈泛红,而糖宝在稍稍愣怔之后也无言以对

  身受销魂钉之刑尚且有存活的可能,然而心心念念之人却再无复生之日

  前者的苦痛是一时的,后者的苦痛是一世的

  云芙蕖悄悄地逝去眼角的泪意,而后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冰冷的眼神缓缓地环顾四周的众人,微启朱红双唇

云芙蕖对于本派所作出的判决,还请有异议者即刻提出。在这之后,若有谁在本派处决罪人之际出言阻止则被视为闹事,我也将会立即着人将其逐出长留

云隐立即站起身来,一脸愤慨地怒道

云隐花千骨乃是蜀山掌门,岂可交由长留说罚便罚

斜躺在座椅之上的笙箫默微微眯起凤眸,慢慢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眉眼间浮现一缕不达眼底的笑意,只听得他幽幽地开口

笙箫默长留乃是仙界各大仙派之首,无论是哪一个门派的弟子、长老或是掌门,只要他做出了危害其他仙派、仙界或是天下苍生的事情,长留皆有权力代表玉帝处决之。此乃仙界首任玉帝赐予长留的殊荣,云隐师侄,你着实不该当着仙界众仙的面前质疑

云隐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花千骨喝止住

花千骨云隐!!

花千骨蜀山掌门花千骨,自知犯下了滔天大罪,现革去掌门一职,由弟子云隐接任

语罢,花千骨取出蜀山的掌门宫羽并丢给了云隐,云隐见花千骨不再看他,便已知她这是心意已决了

眼见落十一等人就要跪下来为她求情,花千骨闭了闭眼,不由苦涩一笑,而后赶紧跪伏于地,语意坚决

花千骨长留弟子花千骨,罪不容诛,三尊仁慈,弟子甘愿认罪伏法,只求三尊能够开恩,莫要将弟子逐出师门,哪怕是魂飞魄散,弟子也毫无怨言

众人一惊,除了已然知晓个中缘由的夏紫薰、云芙蕖与糖宝之外,其余的人均不明白为何花千骨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离开长留山

  花千骨也是一惊,旋即苦笑一声

  眼下已经是这个地步了,她究竟还在期盼着什么?前世的白子画爱她,所以最终没有将她给逐出师门;今世的白子画不爱她,她又间接害死了流云,白子画又有何理由不会将她给逐出师门?

  须臾,众人纷纷看向依旧在痴痴地望着天边浮云的白子画,屏息等待着白子画的定夺

  白子画仿佛是看得入迷了,久久未曾予以回复,所幸身旁的摩严与笙箫默分别低声唤了白子画好几声,这才让白子画终于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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