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转场这天你起的很早，天蒙蒙亮，就将东西都放在骆驼上，牵着缰绳，靠在树上啃烤过的洋芋。

村主任和江布尔先来找你，然后一起在村口和苏力坦家汇合。

你不会骑马，只能和行李一起待在骆驼上，于是就落在了队伍最后。

前一晚的睡眠不足并没有让你疲劳，反而第一次转场的经历使你兴奋不已，在骆驼上东张西望，看着一路的景色因为太阳而表演出的光影变换，看着草地寒气的消退，从草尖到土地

“嘿! CaneMeTci(你好) "

沉浸着的你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巴太就这样迎着晨光出现在你眼中，被帽子压的翘起的发丝映着金色的光，笑着时露出的洁白整齐的牙齿，干净的少年，放慢了骑马的速度，跟在你身边。

“怎么没骑马?"巴太看了看骆驼又看了看你

“我不会骑，我负责看行李。”你摇了摇头

看着他被冻的红红的鼻尖笑了起来。

他意识到你的目光，用手心蹭了蹭鼻尖，又笑着指了指你的鼻尖，你也学着他用手心蹭了蹭，凉凉的，于是你们相视笑了起来。

江布尔怕路上你无聊，骑马跟在你身边和你哈通村里的事情。这是一个极勤劳温柔的女人，说话声音淡淡的，愿意倾听也热情地回应。

巴太偶尔会特意落到后面和你讲两句话。路上吃到许多偶遇的牧民们送来的奶茶和馕微风轻抚而过，雪山存在而遥远，辽阔的天地，蚂蟒般的人类，简单化的生活，令人绩继。

快要到夏牧场的时候，远远地有个人骑着摩托来迎，和每个人都热情地打了招呼，随即和巴太聊了起来。

那人骑着摩托到队尾，告诉你他叫朝戈，蒙古族，是这里的护林员，同时对你的到来表示欢迎，远远地你看到巴太转身望过来的视线。

约莫中午的时候，你们停在了一户人家前，苏力坦和巴太刚下马，就被两个飞奔来的孩子抱住，苏力坦大叔将男孩女孩都抱了一遍，两个孩子不住地笑着。

你听到“afaM (叔叔）“ATacbl (爷爷)",问朝戈那是什么意思。

“爷爷，叔叔的意思，他们有段时间没见"朝戈远远地看着，表情很是动容。

等你进了帐篷，刚刚坐定，就听见有人喊你“老师”。你才发现那两个孩子是叶尔达拿和娜迪拉，都是你的学生。

娜迪拉笑着到你身边，你轻轻揽住她，兜里摸出几颗糖放在她手里，她笑得可爱，就抱着她轻轻地晃。 从你屋里蒙语和哈萨克语交杂，你听不懂起身出去了，想要在周围转一转。就到羊圈的时候，你看着白花花的一片，绕了一圈，看见不远处树桩上依偎着两人，是朝戈和他的妻子托肯。招呼你过去，江布尔出来说要帮忙做饭，托肯也起身朝你们的方向走来。

你和托肯一边忙活一边闲聊了一下叶尔达拿和娜迪拉的学习。

“刚刚你都看到啦?"托肯悄悄靠近你，地问。小声

“我看到他帮你暖手了，他很爱你。”我笑着点点头，也贴近托肯小声地说。

“他爱我，哎呀，我不好意思的呢。“托肯脸红红的，低下了头，面上都是幸福的笑。

我看到巴太往羊圈那里去，托肯也顺着我的目光望去。

“耶!我的小叔子，巴太，不结婚呢，爸爸呀!天天愁，天天愁。“托肯也拧出愁容来，掰开了手里的皮芽子。

你笑了笑，并没有答话 。 饭后，朝戈家的长辈和村主任 苏力坦大叔聊得开心。你就趴在羊圈的栅栏上，百无聊赖地数羊。

巴太牵着马到你身边站定，在你数到第三百五十只的时候，忍不住出言打断了你。

“数错了呢，这里没有那么多羊。”

你没看他，冲他摆了摆手从一开始重新数。

“你想不想骑马?"他在你身后笑了两声，轻问轻

你这才转身，笑着说好。

你被巴太扶着上马，紧张地拽着缰绳，巴太轻轻点了点你的手背，又摸了摸马的毛。

“你这样会吓到我的马的。”

你松了松手腕，刚坐稳，他就牵着马慢慢走了起来，在马上很高，所幸走得不快，略有颠簸，但看着他的背影，你就安心起来。

“什么时候能像你们一样骑这么好?"你看着远处叶尔达拿纵马奔驰，羡慕地问。

“学骑马很快的，但像叶尔达拿那样还得几年练呢。“巴太也看过去，赞许地点点头。

“叶尔达拿，明年赛马节拿冠军回来呢。巴太笑着对叶尔达拿喊。

"XaKCbl (好) "远处传来叶尔达拿的回和更加奋力的背影。

“你教我骑马吧，明年我也去参加赛马节去。”你收回羡慕的目光，悠悠地说。

“骑马可以，赛马节你不行呢。”巴太看着你笑着摇了摇头，嘴角向上扯出骄傲的弧度。

“可以教我哈萨克语吗?我有时候不太理解学生说话呢。”

“我不是老师，你是老师呢。”巴太微眯着眼看你。

“我是他们的老师，你是我的老师呢，巴太老师。”你俯下身子，憋着笑一本正经地逗他。

他不答话，只点了点头，你看见他小麦色皮肤泛起热意，耳尖也红红的，转过身去拉马。

你感受到手中的缰绳紧了许多，看着巴太的背影不自觉地笑了，蛮可爱的，你心想。

晚霞泼在整片的蓝天上，渐渐地远方的草地被吞噬进黑暗，摇曳着歌唱夕阳的草地上，哈萨克族的青年牵着汉族姑娘骑的马，一步步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