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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请别让我独自匍匐于滂沱世末之雨

我很喜欢带有梦境元素的东西,在文章中也总会大量的使用这一元素。

譬如说学生时代在班级里出现了一个不存在的人,一直到了拿到毕业照时,主角才发现照片上并没有这个人物,那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总是能牵动人的内心。

说到照片。

无论梦境里的内容多么丰富,如果提到拍照,梦境就会一下子破碎吧,毕竟光面照片纸上的内容永远不会骗人,讲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我中学时期拍下的毕业照,照片上的我紧绷着脸(我从小就不擅长面对镜头),那张照片很早的时候就被我丢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但内容在我脑中依然清晰可见。

她站在照片的角落,远离拍照的班级群体,最初,我以为她是别的班级同学不小心入镜,但她没有穿学校的制服,这让我不禁有些疑惑。

照片的背景是学校操场一侧的树林,老师们在最前排,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脸上都洋溢着一种独特的笑容,我和突然入镜的女孩显得格格不入,拿到照片后,第一眼就看见这二者,我还专门拿了同学的毕业照做对比。

结果是什么?

我为什么会忘记这件事呢?明明是困扰了我很久的大事。

她是否知道自己被拍了下来,大概不记得了吧,这段记忆是无法从那个世界带回到“现实”里来的,是没有必要的记忆。

忘掉的事情其实就等于没发生过。

这个世界如果只剩下我一个人记得那件事,这其实是很悲哀的,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吧。

拍这张照片时,我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呢?

或许是期待快点结束的焦躁吧,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照片是摄影师拍的吗?还是用了自动快门。

也许是吧。

我试着回忆当时周遭所有细微的景致,包括枝头落下的叶子,还有堆放在后面的体育器材,那我们为什么会选择在那里拍照呢,是学校的规定吗?

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然而,照片终究是存在的。

我放弃思考有关照片的内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电脑屏幕。

水原雅拿到自己的新手机后,第一件事就是趴在窗边拍摄各种角度的天空,以及窗口处能看见的一切景致,其中包括对面的居民楼和城市远处的山峦。

大多数时候,我们只是待在家中过着平淡且毫无记录意义的生活,我也有好几天没有关注新闻,仿佛战争离我们十分遥远,除了那些我们用不到的进口特产涨价了,就没有任何改变发生。

不过最近发生了一件奇妙的事情。

我们楼层的消防通道上来了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

自从邻居搬走以后,消防通道上的几盆绿植也一并消失,可以说恢复了最本来的模样,最初几天那只小猫每天中午都会出现,慵懒的晒着太阳(是外置消防通道),水原雅每天都会蹲在那里逗很久的小猫,那只小猫也不怕生,几天过去后,甚至翻了过来躺在地上等她过去,有一次我搬了一个凳子去找她。

“你坐着吧,蹲久了很累。”

小猫见到我时,一改往日慵懒的样子,窜了两下,发出尖锐的叫声,就从消防通道上跑走了。

“你把它吓着了吧,死老头。”水原雅一脸懊恼,“她还没有喝完牛奶呢。”

“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呀。”

“你惹小动物讨厌了。”

一连几天,小猫都没有来,水原雅把锅都甩在我头上,闲了没事就对我一顿抱怨。

不过还好,它最后还是出现在消防通道上,我试着远远丢过去一截香肠,它被落在地上的东西吓了一跳,然后走进那块香肠,闻了一下之后高兴的吃了起来。

那只猫很黏水原雅,之后又过了几天,一整天都会待在门口,太阳下山的时候便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我有时能感受到它和水原雅之间培养出了什么样的关系,水原雅会用镜子反射的小光圈逗它,常常这时那只猫会压低身子,专注地盯着停在那里的光圈,而水原雅只要稍微动动手,它便会扑向那团光线,但肯定是抓不住的,所以水原雅总是笑呵呵的看着猫错失光圈的样子。

后来下了一场雨,猫便离开了。

雨从清晨就开始下,猫蜷缩成一团趴在门口,我关紧了连接消防通道的大门,防止雨水吹进走廊,中午的时候,我和水原雅去理子的便利店买东西,来去应该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刚好又下着雨,所以我拒绝了水原雅带猫上街的请求,然而,当我们出了电梯回到门口时,猫却消失不见了,我检查了走廊的所有门和窗户,都没有发现一点猫的踪影,再后来又在房间里翻遍了每个角落,看猫是不是在我们开门时溜进了家里,但最终都是一无所获。

“嗯,原来如此。”

水原雅这样说道,看表情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这么冷静的反应让我有些吃惊,她明明那么喜欢那只小猫。

几天之后我完成了当日的更新内容,在座椅上舒展身体,浑身的每个关节都发出哒哒的声音。

听见她房间的啜泣声时,我正坐在沙发上抽完一根香烟。

我敲了她的房门,发现没有上锁,便推门走了进去,她见我进来,将头蒙进被子里。

我转身将她连着被子一起抱了起来,却感受到她身上的一阵颤抖。

“我好怕……”她开口说道。

“害怕什么?没什么好害怕的。”她听完沉默不语。

“你喜欢小猫的话,我们去买一只好了。”

“身上烟味好重,松开我。”她从我怀里移开,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她坐在床边,眼泪大把大把的滴落至地面。

“她好像我以前在孤儿院遇到的小猫。”她的声音已经无法衔接起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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