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眼见看这天呀，愈发热了，妹妹，可有很不舒服？”江婉言关切的问道，又吩咐添了一盆冰来，殿内越发凉爽。

　　“太医日日过来把脉，“郑清蕴笑了笑，抚上自己的肚子，“妾没什么不适的地方，有劳娘娘挂心了。”

　　“妹妹若是觉得哪里缺欠了，就去内府调用，不必在意份例，本宫已下令，将本宫的日例半数拔给妹妹使用，又派了几位太医，日夜守在明光宫，妹妹可随时找他们，也方便些。”

　　“娘娘宽仁、妾感激不尽。”郑清蕴望向江婉言的目中满足感动。

　　“算起来，妹妹的胎也有三个月了吧？如今正是关键时候，妹妹，还是莫要太走动，多在宫中静养较好，盛夏炎热，当心中了暑气。”

　　“妾谨记娘娘关心，谢过娘娘。”郑清蕴点点头。

　　“本宫还未曾问过妹妹，这几个月，与其他几位妹妹相处的还好吗？”

　　“回娘娘，臣妾甚感陈妹妹和王妹妹，对臣妾多加语顾，十分和谐。妾前不久去拜见了太后，太后慈祥，妾心甚安。”

　　“听妹妹如此说，本官甚欣慰，后官，就应如此，和谐为一家才好，若斗来斗去，倒是可怜。”江婉言叹了一口气。

　　“妾虽不才，却也知晓这个道理，“郑清蕴点头，“臣妾知道，先前魏采女做贵妃时，十分自大狂妄，不敬娘娘，又妄图谋害嫔妃，当直是罪大恶极，让后宫生了许多风波。”

　　“魏才女自己糊涂了，想来如今也应该会自省悔过，本容不愿过分惩处她，日后给她个贵人位置安度余生吧。”

　　“娘娘当真宽仁，妾先告退，回去服安胎药了。”

　　”好，妹妹慢些。”江婉言自送她离开，不多时，却听闻一声尖叫传来，长乐慌张的走进来：“娘娘！贤德妃受惊摔了！此胎恐怕小保。”

　　“怎么会这样？”江婉言眉头一皱，“长乐，更衣，去明宫，顺便请陛下同去，要快。”说黑，她匆匆离开了。

　　明光宫，太医紧张的进出，周渊站在殿外，脸色阴沉的看向宫女：“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滑胎？你说。”

　　“回陛下，回宫的路上，良人主子的猫惊了轿子，摔了娘娘。”宫女回答道。

　　王沁闻言，深吸一口气，暗自咬牙，开口解释：“回陛下，妾有话讲。”

　　“你说，孤给你自证的机会。”周渊撇了她一眼，冷道。

　　王沁理了理思绪，镇定道：“确是臣妾的猫惊了轿子，但臣妾并非故意而为之，若说谋害，妾属实冤枉。”

　　“魏才女当时也说自己冤枉。”周渊冷哼一声。

　　“陛下，魏氏谋害后妃，乃是嫉妒后妃，妾本就无意进宫，对陛下无丰分情意，摆明了讲，本就想在宫中虚度光阴，又何必谋害贤德妃？”王沁淡漠道，“妾并非抵赖罪责，妾愿给龙嗣赔命，只是不能平白担了诬陷。”

　　周渊闻言，脸色更加暗沉，不多时，太医出来：“陛下，娘娘性命无碍，只是龙嗣殒命了。”

　　江婉言心中微微刺痛，暗自红了眼眶，她心痛郑清蕴和孩子，也不敢想…一个母亲会是多么绝望和伤心。

　　“妾任凭陛下发落，愿以死偿命。”王沁冷静的跪下。

　　“传令，王氏之宠，害龙嗣，念其无心之失，废位，禁足，无诏令不得出，这猫…杀了吧，贤德妃晋为贵妃，封号为慧，静养，”而后周渊便离开了，侍卫拉走了王沁。

　　江婉言站在原地许久，还是走进殿内，郑清蕴躺在床上，脸色很差，一见她，霎时落泪：“娘娘…孩子不在了…妾还未见到…”她哽咽了。

　　江婉言眉头紧锁，也落了泪，她想起自小，母妃时常被带走，一月就才能回来一次，每次，她看见母妃求着先王，不要把她交给别人抚养，她便心痛，她此刻，不想管郑清蕴是否为敌，她只知道，现在在她面前的，是丧子的母亲。是个绝望无助的母亲。她只觉语言无力，便缓缓离开了。

　　殿内，依旧传来郑清的失声痛苦。

　　那是抛开一切，丧子的绝望的年轻母亲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