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显得那么缓慢、模糊不清。维多利亚和赫敏一跃而起,抽出魔杖。许多人刚刚意识到发生了变故,银色的猞猁就消失了,人们仍然扭头望着。沉默像冰冷的河水,从守护神降落的地方一波一波向外扩展,接着有人尖叫起来。
维多利亚和赫敏跑进惊慌失措的人群。宾客向四面八方逃窜,许多人在幻影移形。陋居周围的保护魔咒已被破坏。
赫敏哈利,罗恩!
赫敏你们在哪儿?
她们穿过拥挤的舞池,
赫敏哈利,罗恩!
赫敏带着哭腔喊,她们被惊恐的宾客撞得东倒西歪。维多利亚紧紧抓住她的手,确保两人不被冲散,这时他们的头顶上嗖地掠过一道光,不知是防护咒,还是某种更加凶险的东西——
罗恩和哈利出现了。
他们一左一右抓住维多利亚的两只胳膊,她感觉自己原地转了个身。黑暗向她袭来,眼前一片模糊,声音也听不见了,惟一感觉到的就是哈利的手,她被挤压着穿越时空,离开了陋居,离开了那些从天而降的食死徒,还有,离开了伏地魔本人……
罗恩我们在哪儿?
维多利亚睁开眼睛,恍惚间她以为他们并没有离开婚礼现场——周围似乎还是挤满了人。
维多利亚托腾汉宫路。
黑发少女喘着气说,
赫敏走,快走,需要找个地方让你们换换衣服。
维多利亚照她说的做了。几人在黑黝黝的宽阔街道上连走带跑,街上满是深夜纵酒狂欢的人,两边是打烊的店铺,头顶上群星闪烁。一辆双层公共汽车隆隆驶过,一群饮酒作乐的人走过时直盯着他们看,而两个女孩身上仍然穿着丝绸礼服。
维多利亚好在反应快,真是惊心动魄。
哈利我为什么不检查一下,把隐形衣带上呢?
哈利去年我一直带在身上的——
赫敏没关系,隐形衣我拿着了,我还给你们都带了衣服。
赫敏表现得自然一点,等我们离开这里就行。
说着,她把几人领进一条小街,又领进一条阴影里的僻静窄巷。
罗恩皱着眉头对赫敏喋喋不休,而赫敏只带着她那只串珠小包,此刻正在里面翻找。
赫敏有了,在这儿。
赫敏说着掏出三条牛仔裤、四件衬衫、还有几只酱紫色的袜子,最后是那件银色的隐形衣,看得几人目瞪口呆。
罗恩真是活见鬼了!
赫敏无痕伸展咒。
赫敏很不好弄,但我和维多利亚还是弄成了。她昨晚就提醒我,要我把我们需要的东西都放进去。
她拎起那只看上去很精巧的小包抖了抖,里面发出很大的动静,就好像一大堆沉重的东西在里面滚动。
赫敏哟,该死,肯定是书。
赫敏朝小包里看了看,
赫敏我把它们分门别类归成几堆……好了……哈利,你最好穿上隐形衣。维多吉,罗恩,你们也快点换衣服……
哈利这就是你们最近在研究东西?
维多利亚我在陋居就告诉过你们,这些天要收拾必需用品,以备说走就走。哈利,今天早晨你换好衣服后,我跟赫敏就整理了你的背包,把它们放了进去……我当时就有种预感……
罗恩你们真是太了不起了!
罗恩说着,把卷成一团的长袍递给赫敏。
赫敏谢谢。
赫敏说,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把长袍塞进了包里。
维多利亚哈利,快把隐形衣穿上。
男孩把隐形衣披在肩头,从后面拉上来盖住脑袋,整个人便消失不见了。他这才开始仔细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
哈利其他人——参加婚礼的每个人——
维多利亚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们追的是你,哈利,如果现在回去,只会让大家的处境更危险。
赫敏维吉说得对。
赫敏大多数凤凰社成员都在那儿,他们会照顾大家的。
维多利亚快走吧,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停下。
他们重新走过那条小街,回到大马路上,对面一群男人唱着歌在人行道上走着。
罗恩我只是觉得有趣,为什么是托腾汉宫路呢?
罗恩问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不知道,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地名,但我相信我们在麻瓜世界里更安全些,他们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
罗恩不错。
罗恩说着看了看四周,
罗恩但你不觉得有点儿……太暴露了吗?
维多利亚除了这儿还有哪儿?
指了指胸口。
这时马路对面的男人开始吹口哨挑逗她。
罗恩总不能在破釜酒吧定几个房间吧?至于格里莫广场,如果斯内普能进得去,肯定也完了……我想我们可以到我父母家去试试,不过他们恐怕也会去那里搜查的……哦,我真希望这帮人能闭嘴!
“怎么样,宝贝儿?”对面人行道上醉得最厉害的一个男人喊道,“想喝点儿吗?打起精神,过来喝一杯吧!
维多利亚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吧。
维多利亚看到罗恩张嘴要冲马路对面嚷嚷,赶紧说道,
维多利亚看,这儿就行,进去吧!
这是一间昼夜营业的破破烂烂的小咖啡馆。塑料贴面的桌子上粘着一层薄薄的油腻,但至少还算清静。
哈利首先坐进一个火车座,罗恩坐在他旁边面对赫敏。赫敏背朝门口,很不自在,不停地扭头看看,而她身旁的维多利亚却很淡定,淡定到对周遭的一切都不以为意。
过了一两分钟,罗恩开口说:
罗恩其实,我们离破釜酒吧并不远,它就在查林十字……
赫敏哦罗恩,我们不能!
赫敏立刻说。
赫敏不是住在那里,得先弄清发生了什么事。
罗恩我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伏地魔占领了魔法部,还有什么需要知道的呢?
赫敏我只是那么一想。
几人陷入了沉默。嚼着口香糖的女侍者懒洋洋地走过来,维多利亚只要了三杯卡普奇诺。哈利是隐形的,如果给他要一杯会显得很反常。这时,两个膀大腰圆的工人走进咖啡馆,挤进了旁边的火车座里。 维多利亚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维多利亚要我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幻影移形到乡村去,然后可以给凤凰社送个信。
罗恩你也会变出那种会说话的守护神?
维多利亚我一直在练习,应该没问题。
罗恩好吧,只要不给他们惹麻烦,不过他们大概都已经被抓起来了。天哪,真恶心。
罗恩喝了口泛着泡沫的灰乎乎的咖啡,说了一句。
女侍者听见了,朝罗恩狠狠瞪了一眼,懒洋洋地走过去招待新来的顾客。
罗恩我们走吧,我不想喝这垃圾。
起身时,他看向维多利亚。
罗恩维吉,你有麻瓜钱付账吗?
维多利亚有的。
维多利亚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枚硬币。
就在这时,两个工人不约而同地行动起来,哈利不假思索地迅速做出反应。罗恩几秒钟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隔着桌子扑过去,把赫敏推倒在她的座位上。
食死徒咒语的力量震碎了砖墙,而罗恩的脑袋刚才就在那里。赫敏蹲在墙角掏出魔杖大喊一声:
赫敏昏昏倒地!
一道白光闪过,击中了那个金发大块头食死徒的脸:他往旁边一倒,昏了过去。他的同伴看不见是谁念的咒语,又朝罗恩射出一咒:杖尖飞出亮闪闪的黑绳子,把罗恩从头到脚捆得结结实实。
女侍者尖叫着跑向门口,维多利亚连忙朝女侍者发了个遗忘咒。速度很快,女人立刻瘫倒在门口。
“飞沙走石!”食死徒大吼一声,那边哈利面前的一张桌子突然炸飞,爆炸的冲力把男孩推到墙上,魔杖脱了手,隐形衣也从身上滑落。
维多利亚统统石化!
维多利亚尖叫一声。食死向前一扑,像雕塑一样重重摔在瓷器、桌子和咖啡的残渣碎片上,发出嘎吱吱的响声。
维多利亚起身,拉着赫敏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女孩抖掉头发里烟灰缸的玻璃碎片。
维多利亚四分五裂!
她用魔杖指着罗恩说,不料划破了罗恩牛仔裤的膝部,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罗恩痛得大叫起来。
维多利亚哦……对不起,罗恩,我的手在发抖!四分五裂!
割断的绳索掉了下来,罗恩站起身,晃晃胳膊恢复知觉。
哈利捡起自己的魔杖,在一片狼藉中爬向那个瘫倒在座位上的金发大块头食死徒。
哈利我应该认出他来的,邓布利多死的那天夜里他也在。
哈利说完,用脚把那个皮肤较黑的食死徒踢得翻过身来,那人的目光在维多利亚与哈利之间来回移动。
罗恩是多洛霍夫。
罗恩我以前在通缉布告上见过他。我想这个大个子准是多尔芬·罗尔。
维多利亚别管他们叫什么名字了!
维多利亚有点烦躁地说,
维多利亚他们怎么会找到我们的?我们怎么办呢?
不知怎的,她的不安倒使哈利头脑清醒了。
哈利把门锁上。
他对赫敏说。
哈利罗恩,把灯灭了。
他低头看着全身瘫痪的多洛霍夫,脑子飞快地思索着,这时门咔哒一声锁上了,罗恩用熄灯器使整个咖啡馆陷入了一片黑暗。维多利亚听见刚才挑逗她和赫敏的那帮人又在远处冲另一个姑娘叫嚷着。
罗恩我们拿他们怎么办呢?
罗恩在黑暗中小声问哈利,然后又把声音压得更低地说,
罗恩把他们宰了?不然他们会杀死我们的。刚才就差点得手了。
赫敏打了个激灵,朝后退了一步,哈利也摇了摇头。
维多利亚我们只需要抹去他们的记忆。
维多利亚提议说,
维多利亚这样更好,这样他们就没有线索了。如果把他们杀死,会暴露我们来过这里。
罗恩还是你厉害!
罗恩说,显然松了口气,
罗恩可是我从来没学过遗忘咒。
赫敏我也没有。
赫敏但我知道原理。
维多利亚深吸一口气,走上前,用魔杖指着多洛霍夫的脑门说:
维多利亚一忘皆空!
多洛霍夫的眼睛立刻就变得茫然、呆滞了。
哈利太棒了!
哈利拍拍维多利亚的后背说。
哈利另一个家伙也交给你了,我们几个清理战场。
罗恩清理战场?
罗恩望着几乎被毁掉一半的咖啡馆说,
罗恩怎么清理?
哈利你想,他们醒过来,发现自己待在一个像被炮弹轰炸过的地方,不会感到纳闷吗?
罗恩噢,是啊……
罗恩费了好大劲儿,才从口袋里抽出魔杖。
罗恩怪不得拔不出来呢,哦赫敏,你带的是我的旧牛仔裤,太紧了。
赫敏噢,对不起。
赫敏咬着牙说,她把女侍者从窗户边拖开时,维多利亚低声建议罗恩把魔杖插在另外一个地方。
咖啡馆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几个人把两个食死徒扶回到火车座上,让他们面对面坐在那里。
赫敏他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赫敏轮流看看这两个傻呆呆的人,问道,
赫敏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哪儿呢?
她转向哈利。
赫敏你……你说,你身上是不是还带着踪丝呢,哈利?
罗恩不可能!
罗恩十七岁踪丝就消失了,这是巫师法规定的,成年人不可能有踪丝。
赫敏那是你的说法。
赫敏如果食死徒有办法让十七岁的人还有踪丝怎么办呢?
罗恩可是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哈利并没有靠近过一个食死徒。谁会把踪丝放回他身上呢?
维多利亚保持沉默。
哈利我不能用魔法,你们在我身边也不能用魔法,不然就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罗恩我们不能分开!
赫敏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让我们有时间把事情想想清楚。
维多利亚格里莫广场。
几人惊讶得瞪大眼睛。
罗恩别说傻话了,维吉,那地方斯内普也能进得去。
哈利维吉说的不无道理。你爸爸说他们弄了些恶咒专门对付他——即使不管用,那又怎么样?我发誓,我还巴不得会一会斯内普呢!
罗恩可是……
哈利除此之外还有哪儿?这是我们最好的去处了。斯内普是一个食死徒。如果我身上还带着踪丝,不管我们走到哪儿,都会有一大群食死徒把我们包围。
引导到位,维多利亚不再说话。她打开咖啡馆的门,罗恩咔哒一按熄灯器,把咖啡馆的灯光释放出来。
接着,维多利亚数到三,便解除了对那三个人的魔法束缚。女侍者和两名食死徒渐渐苏醒,他们迷茫地转动着身体,手拉着手,瞬间被吞没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片刻之后,空气重新变得清新,维多利亚深吸一口气,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熟悉而又破败的小广场中心。四周环绕着高耸而摇摇欲坠的古老建筑,显得格外荒凉。
维多利亚能够察觉到12号的踪迹,因为睿智的保密人邓布利多曾向她透露过这一秘密。
她跟着哈利几人朝那幢房子跑去,每跑几米就检查一下是否有人跟踪或监视。跑上石头台阶,哈利用魔杖敲了一下前门,只听见一连串金属撞击的响亮声音,还有像链条发出的哗啦哗啦声,然后门吱吱呀呀地开了,几人赶紧跨过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