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31日
θ,这个和病毒名称相同的序列是最难解决的。但没有什么会难倒我们,只要善于观察这些微小数列的差异,根据现有的计算能力应该能解决。
不,不是应该,是必须。
人类终将战胜病原,这是我曾誓下的,也是我正期许的。
4月1日
同事174去了趟我曾经待过的小诊所。他回来的时候评价,那里已经不剩什么了,甚至不像个医院。我问他有没有见过一个叫518的医生,他说没注意。
4月2日
199说他最近有些头疼,想来是工作导致的压力太大。我本劝他去休息,但他说研究的进度必须先补完。
很快写好的报告就摆在了我的桌子上。我帮他提交了。
下午有空的时候我翻了翻那本希腊神话。以前自然听过一些耳熟能详的故事,所以我看的并不算很仔细。
关于特洛伊战争,我知道的也不多,174来找我的时候发现我在看,然后一起凑了过来。
他居然看过这东西,我有点惊讶。
4月3日
史诗源自伟大的悲剧英雄。我来不及看完整本书,只能做出这样的评价。
174说正常,比起这东西,更值得关注的依然是θ。
他还说,132这个数字不好。常用数字,很好凑,而且太容易让人想到一些不算美好的回忆。
一组序列,(θ-β)²=α-1,是我们最新的成果。写下它耗费我们总计132次的对照时间。这些都有记录,甚至于说我们仍未确定这是否是真正正确的值。
174是武警,他自然在研究方面帮不上太大的忙。199今天请了假,核实的工作还是只有我来做。
院长说小组明天会再来一个医生,顺便顶一顶199的任务。
4月4日
新医生叫068,主攻内科。199负责的是制药,我不太明白这068补位的意义。
短短几十天的时间,我像是在这里度过了几年,带068熟习环境时还有点老前辈的味道。
但不得不说,他也是个比我优秀的人。
4月5日
今天一批新试剂做好了。我给签下协议书的病人打下去时,他没有表现出异样,和我聊的很开心。
最多十岁的小孩子,被顽疾撕扯着本就未发育完全的躯体。我对这个叫云冉的小家伙,其实敬佩大于同情。
他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同样染上θ的女孩,大眼睛很爱笑的,我大概猜到了那是谁。出于对她仅存的一些愧疚心理,我只好说不认识。
4月6日
云冉没有等到光明的那一天。
试剂打下的第19个小时后,他表现出了极其强烈的痛苦。紧接着,我们检查到了比θ更为混乱的α和β指数。
进行一系列急救之后,他还是没有撑过今天斜照的夕阳。
我安静的守着手术室,然后又安静的将他的遗体交给前来的AF。
我也不知道现在要干什么了。
出来之后给518打了个电话,他没有接。我只好再联系以前的同事。我问现在谁在照看一个叫安夏的女孩,他说他记得这个患者早就死了。
我又问518现在怎么样,他说不知道,他已经辞职了。
……
我挂断电话的时候心里不太好受。我想,如果我在那时候把安夏带来,结果或许会不一样吧。
人类真的能战胜病原吗?
4月7日
068研究着新药。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完成这些。
今天来的病人反而很少,我强行要求自己扭曲事实,将它定义为患病的人正在减少,我们的研究很有效。
但我还是骗不过自己。
病人当然少了,不是我们做了多大的贡献,是能死的几乎都已经死光了。
但并非完全没有。
我抱着我薄到快要穿透自我的那一丝希望,最后一次向AF发出了申请。
然后,我把希腊神话和以前投的那些论文全部锁了起来。
4月8日
199还是没来上班。
我对他的状况感到担心,我不相信那只是操劳过度而导致的偏头痛。
174和068劝我不要去,我妥协了。
何其光辉。我好不容易将自己的情绪抽离开,却没法投入到工作里去。
今天166来了医院,她拿着我的申请书,双手颤抖。
她对我说,恭喜你。
4月9日
午休时梦见了一片草地,云冉和安夏躺在上面说笑,像是正常、健康的孩子。
我也躺在上面,或许在梦里又睡着了。
可我醒了过来。
像是有什么被我潜意识刻意忽略了一样,我心中莫名的痛楚。
好事,说明我还鲜活着。
下了一个多月的雨总算停在了今天,可我却比平时更加不安。
我不愿意把这归为预兆,只好安慰自己说是压力引起了心理作用。
但愿吧。
……
……
10日
我骗不了自己,那是不争的事实。
199死了,早上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