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顾晏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直到坐在蒲团之上，他还是感觉今天有点玄幻。
玄幻到就好像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随时都可能会被打断，惊扰，消逝。
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切都会恢复原状，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而他，也只不过是个一无所有，肮脏龌龊的根本就不曾存在过的人。
一切都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罢了。
这场梦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
是神明对他的恩赐，也是欺骗。
顾晏明视线低垂，落在桌案上的某处。
殿内温热，茶水蒸腾，雾气随风飘散到各个角落，朦胧似一层薄纱遮住了视线，也阻挡了殿外喧闹。
奇怪，明明现在正值盛夏，为什么，他却感觉很冷？
顾晏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余光瞥见桌案两边各摆了一个茶杯，身形微微僵住。
一杯是南懿的，那，另一杯呢……
是，给他的吗？
顾晏明刚刚平复的心情又开始躁动起来，就像是打开了某个闸门一样，各种情绪堆积、翻滚似海啸向他涌来。
顾晏明有些喘不过气，他不适地蹙眉，偏头不语，目光无意识地掠过周围的景物。
“盛家最近也不太平，似乎跟林家闹僵了，这段时间他们自顾不暇。”
所以，他不用担心盛林两家会对顾家出手，是这个意思吗？
顾晏明想着，抬首，就看见南懿正看着他，一字一句，认真诚恳地说：
“不仅沈家，南家也会明里暗里地帮衬顾家。”
“这是以南家继承人的身份，向顾家继承人所承诺的话”
“这是大势所趋，是同盟，也是朋友。”
世家利益纷争百年，谁也说不准，顾家一旦倒台，盛林两家会不会将茅头对准下一个顾家。
南懿能够说出这番话，想来她早已与家族那边通信谈妥，其实南懿本可以不告诉他的，反正过几天他也会收到这个消息。
但南懿还是选择了告诉他，并且向他郑重承诺这番话的真实性。
于公于私，他都应该拿出相同的态度去回应南家，以及南懿。
顾晏明举起茶杯，喝下，入口绵长微涩，回味时却阵阵甘甜。
恍惚间，他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不同于茶香，是淡淡清甜，若有若无，似红梅一般。
顾晏明觉得他好像在哪里闻到过，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便抛之脑后了，轻声认真道：
“多谢。”
话音刚落，顾晏明听到对面的人轻笑一声，声线清冷婉转，飘渺绵长：
“我记下了。”
记下了……什么？
顾晏明心跳似雷鼓，余光瞥见窗外枝桠繁茂，点点落雨，一下又一下地轻敲在枝叶上，荡起微微弧度。
“好。”
顾晏明顿了顿，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惑，他知道，他在期待什么，不该也不能，但他还是问出口了：
“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是要找什么吗？”
“顺路来看看，结果没想到遇见了你”
顾晏明高高悬起的心随着南懿话音的落下而重重摔在地上，疼得他喉头发紧，声调也暗哑低沉：
“是挺巧的，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更没想到，会让她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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