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明深吸一口气，还是先找书吧，他进来了半天光顾着看藏经阁布局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要找的书。
顾晏明随意的瞥了一眼书架上卷轴，突然间，他看到在书架的一处，有一个卷轴纸张泛黄，甚至可以说是破烂不堪，上面写着上古纪事第一卷。
顾晏明双眸一亮，他要找的就是这个卷轴，伸手将卷轴取下，一股潮湿霉味扑面而来。
呛的他忍不住干咳两声，缓了半天，才慢悠悠地走回去，左手捧着卷轴。
在经过靠窗桌案时，顾晏明感受到有一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下意识抬眸望去，看清不远处望向他的人时，身形一顿。
南懿一身白衣胜雪，坐在蒲团之上，单手支着下巴，神情淡然，正小口小口饮啜着茶，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
阳光轻柔地落在她身上，让本就清冷矜贵，高不可攀的人看起来更添了几分飘渺虚无之感。
顾晏明心跳漏了一拍，就像是刻进骨子里的自卑一样如影随形，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一直垂放在身侧的手往后藏了藏。
太明显了，
动作幅度不大，但对于早已筑基的南懿来说，太明显了。
过了好半晌，顾晏明才后知后觉。
局促间，他抬眸，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顾晏明眼中的慌乱不安，以及，些许破碎，复杂的情愫落入南懿眼中。
许是少年眼中盛载的情绪过于浓重，南懿的心颤了颤，甚至微微发烫，感到几分疼痛。
她没有出声打破这宁静的氛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回望着顾晏明。
一阵风吹过，窗外枝叶摇曳，尘埃纷飞，窗内茶香四溢，雾气缭绕。
南懿坐在窗边，墨发飘扬，衣袂纷飞间，她回望着顾晏明。
望着那双干净澄澈的眸子，顾晏明有些愣神。
和想象中的不同，那双眸子里有的只是安慰，包容，愧疚……
以及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顾晏明藏在衣袖中的右手微微颤抖，目光紧紧地盯着南懿，妄图从她的眸子深处窥见一丝一毫的轻蔑，厌恶，怜悯……
可是，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
那双眸子，太干净了。
就像是一个心怀苍生，悲悯众生的神明，在垂怜一个狼狈不堪，满身泥泞的凡人一样。
顾晏明长睫微动，有一瞬间，他想要逃离这个狭小静止的空间，但仅是一瞬，他又后悔了。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脑子有些混乱。
一道清冷空明的声音自前方落下，却惊起顾晏明心中的惊涛骇浪，他听见南懿喊他：
“顾晏明。”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也可以这么好听。
有一瞬间，顾晏明在想是不是他执念太深，幻听了南懿话语间隐约缱绻绵长的意味。
他又下意识地抬头，透过氤氲的雾气，试图看清南懿那略微模糊不清的面庞。
什么都没有，就好像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幻想。
顾晏明有些失望，垂下头没有应声，大片阴影笼罩住他的眉眼、神情，让人琢磨不透。
南懿收回视线，敛眉，神色依旧平静，淡声开口：
“过来一起坐坐吧。”
尾音微微颤抖，但顾晏明没注意到。他只是在想，这是客气，是邀请，还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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