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沉默在两人之间缠绕,附着,然后生根发芽,终有一天,长成参天大树。
没有人来打破这层壁垒。
南懿视线落在顾晏明略显落寞的神色上,轻声叹道:
“你接下来认真修行就好,家族那边暂时不用担心,你兄长让我传信于你,他一切安好,让你勿念。”
“随心而行,认真修练,不说求仙问道,也能让你兄长安心,坐稳顾家少主之位。”
是啊,他太自私了,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在拘泥于儿女情长。
他不该这样的。
即便要想,也该是将身上一切重担妥当安置处理之后,才有资格,名正言顺地来谈除责任之外的事情。
这样,才不会委屈了她,当然了,是在她也喜欢自己的前提下。
倘若,她不喜欢他,也没关系的。
世上本没有那么多的两情相悦,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道理。
不喜欢也一样。
他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关注她,以另一种方式陪伴她就好了。
一辈子太长了,他不敢奢求太多。
顾晏明抬首,直直望进南懿的眼底,神色诚挚认真,嗓音干净柔和,像是某种承诺一样:
“我会认真的,不止为了当下的局势。”
南懿敛眉,指尖轻颤,她看到少年唇角微弯,露出一个温暖和煦的微笑,斜阳被打落了一大片,落在在他身上,大片阴影被藏匿于身后。
南懿从未见过,少年彼时干净纯粹,小心翼翼的模样。
她没再出声,只是喝着茶,看向远处。淡白色的雾气升起,缭绕在她周身,遮住了她眼底的寡淡的情绪。
见她没再应声,顾晏明心下有些失落,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手中的卷轴。
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互不打扰,但都默默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听着窗外喧嚣热闹,从中午坐到了太阳西下,直到日暮渐尽的时候,他们才起身道别。
顾晏明转身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身后的人停下了脚步,注视着他离开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到的时候才转身离开。
……
在一处偏僻安静的小木屋里,一道高呼声突兀响起:
“什么?你说你碰见盛博言了?”
“小声点,别吵醒了隔壁的人。”
顾晏明无奈地看着愤懑出声的沈廷言,轻声说道。
他着实没想到,自己不过才说了中午遇到盛博言的事情,沈廷言情绪会这么激动,哪怕他后面解释了盛博言没对他做什么,沈廷言依然还是很生气。
看来自己以后还是注意一点,少在沈廷言面前提盛博言比较好。
“不对呀,那你怎么这么才晚回来?”
沈廷言狐疑地看着顾晏明,又围着他转了一圈,也看出哪里受伤,想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我真没受伤。晚回来只是因为……”
“因为什么?”
明明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的时候,又绕了几个弯,最后被他硬生生地咽下去,回到肚子里。
顾晏明微微偏头,屋外夜色沉郁,波涛暗涌。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南懿地模样,他轻轻地说了一句,连他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因为,我迷路了。”
“啊?”
“我记不得路。”
“哦,也是,我记得你老是迷路。”
“有机会我带你逛遍整个宗门,你就不会再迷路了。”
顾晏明点点头,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就各自回房睡觉了。
顾晏明躺在床上,在脑子昏昏沉沉,快要睡去的前一秒,他忽然想起白日里被遗漏的细节。
南懿什么时候进藏经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