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殷寻灵离开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季呈年在这期间,每天的生活一如往常,只不过请他除邪祟的人少了。
“有人吗?”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传来。
季呈年闻声出来,就见门外站着一位俏丽少女,丫鬟装扮,身子曼妙,一身粉衣,梳着两个发髻。
“有事吗?”
“是那位专门除邪祟的先生吗?”少女寻声问道。
”是。”
“我家老爷请您来除邪祟,先生可否有时间 ,我家老爷真的非常着急。”
粉衣少女是贺府的丫鬟,名叫春桃。
“带路吧。”
春桃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行了礼。
“先生这边请。”
春桃为他引路,来到了贺府。
季呈年似乎有也印象,他听人提起过 ,贺氏似乎是商户,家底厚实,在烟雨镇的店铺也不少,他之前去的锦绣坊好像就是贺府的。
贺府正门前站着两名家丁,春桃走上前与两位家丁交谈:“两位大哥,这位是老爷请来除祟先生,劳烦让我们通行一下。”
两位家丁相视点头,随后为他们腾开位置。
春桃领着季呈年进府,这时正好碰见一位刚想出府的姑娘,那姑娘妆容简单,简单用红色头绳束发,鲜红色衣裙,英气十足,端庄大气,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丫鬟。
红衣女子注意到一位没见过的白衣公子进府,好奇问道:“你是谁?来干什么的?”
季呈年:“在下是贵府老爷请来除邪祟的。”
“回小姐,这位公子是老爷请来为二少爷除邪祟的,二少爷前些日似乎是中了邪,老爷担心二少爷,所以今天请了除祟先生。”
那红衣女子思索片刻,历声道:“管他干什么么?!他真被这邪物弄死才好!”
站在她旁边的丫鬟低声提醒;“小姐慎言,老爷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那老不死的,即便他知道了又能拿我怎么样。”
红衣女子不想为难丫鬟,于是有也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季呈年赶紧进去。
她语调阴阳:“赶紧领着她走吧,可别耽误了那娼妓儿子的疯病。”
春桃回道:“是。”
刚走不久,季呈年问道:“刚才那位是你家小姐?”
“是的先生”顿了顿,“我家小姐性情如此 先生莫怪,我家小姐人很好的,她只是不太待见二少爷。二少爷和小姐不是一母所生,小姐生母走得早,二少爷是老爷从外面带回来的歌姬生的,而且还是小姐生母去世那年带回来的,当时那名歌姬已怀孕月余,自那之后小姐便恨上了老爷和歌姬,连带着肚里未出生的孩子,也就是二少爷。”
说着说着他们便到了地方,二少爷的房间门前。
“啊啊啊啊!!不要!不要过来!不要来找我,都走开!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我错了。走开!都是他一个人干的!全都是他干的,不是我,不是我。”房间内传来男人的哭喊嘶吼声,男人声音中夹杂着惊恐、害怕和心虚,有的句子都不通,像是胡言乱语。
季呈年走进去便看到一衣着不齐的男子蹲在桌子下面,面色苍白,眼底乌青,抱着头自言自语 有时还会咬咬手指头,疯癫异常。
这男子便是春桃口中的二少爷。
这位二少爷名叫贺生,贺老爷最是疼爱他。
见春桃把除祟先生请了过来,贺老爷迎面走过来,恳求道:“哎呦,先生您可算来了,您快来看看小二到底是中了什么邪,竟整日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有时还会做些奇怪的行为。”他边说边又转向自家儿子,神色担忧。
“稍安勿躁,我先看看他的情况,你们先回避一下。”
贺老爷担忧地看了一眼儿子后说道:“那就有劳先生为小儿看病了。”随后他摆摆手示意下人都退下,自己也跟着出去了。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季呈年准备先观察一会儿贺生的行为,一个杯子突然落地碎掉,贺生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反应激烈,紧接着死死抱住桌腿。
季呈年发现他对声响尤为敏感,于是敲了两次贺生头上的桌子。
贺生听到声响后惊慌地爬了出来,又迅速地爬到了床上钻进了被子里。
“我错了,别过来,求求你……求求你别来找我了。”贺生在被子里低声言语,声音发抖,有时又听着像是在抽泣。
季呈年走到床前,一把掀开被子,就见贺生手里紧握着一个白色手帕,身子蜷缩。
季呈年仔细一瞧,发现帕子周围有一丝微弱的魔气。
他想从贺生手中夺过帕子,却发现贺生死死握住帕子,打死不松手。
季呈年没办法,只好施法将他弄晕。
随后,他拿过贺生手中的帕子,将帕子放进袖口里,又变出一个小药瓶。
须臾,他拿着药瓶走了出去。
贺老爷见季呈年已经出来,急切询问:“先生,小儿的病怎么样,无大碍吧?”
“暂且不好说,等我今晚先去查看那魔物所在处,定能寻得救治令郎的方法。”根据手帕上的魔气寻应该能找到魔物。
季呈年将药瓶递给贺老爷:“这是清心定神的药丸,每天给令郎服用一粒,方可有所缓解。”
贺老爷接过药瓶,连连道谢:“多谢先生,小儿的命可都挂在先生身上,还请先生一定要除掉那魔物,还小儿健康平安。”
季呈年从袖口里拿出手帕:“这是从令郎身上找出来的,贺老爷可否见过此物?可知道此物来自何处?”
贺老爷仔细端详这个绣着红色花朵的手帕,摇了摇头:“未曾见过。”
春桃忘手帕处撇了一眼,多嘴道:“先生,我好像见过。”
季呈年走向春桃:“那请姑娘同在下说一说此物的来处。”
春桃恭敬行一礼:“应当的。”顿了顿,“也就之前少爷还正常的时候,我见他那天晚上独自一人出去,我偷听见少爷和他的贴身下人讲话,少爷说他要去醉香楼,让那下人不要告诉老爷,否则打断他的腿,那下人吓得连连答应。少爷从醉香楼回来的第二天就这样了,手里还一直握着这手帕。”
贺老爷横眉竖立,历声责怪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春桃被吓得连忙跪下求饶:”老爷饶命,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这手帕是关键线索。”
季呈年:“贺老爷莫怪这姑娘了,她也不是有意的。”儿子得病关人家姑娘什么事。
“既然先生为你求请了,我也就不追就你责任了。”
“多谢老爷,多谢先生。”说完她有些求助似的看了看季呈年。
季呈年明白春桃的意思,于是摆摆手说道:“姑娘没你什么事了,你先走吧。”
回了一声“是”后春桃就退下了。
春桃出去后,季呈年也像贺老爷告别,出了贺府。
临近傍晚,天色渐暗。
醉香楼已然亮起了灯笼,楼外站着两位守门的,是不是会有楼里的姑娘出来对路过的男子吆喝几声“来玩啊,公子”。楼内布置精美奢华,敞大华丽,正中央有穿着舞服跳舞的女子,舞台下方,有人坐在桌子旁边喝酒边欣赏美人舞姿,有人同怀中美人调情,有人醉酒被美人搀扶着走。室内尽是欢笑声,充满荒淫放纵气息。
醉香楼人来人往 ,王妈妈换上笑脸出门迎客,她最先看到的是一条淡淡的蓝色身影,看着气质非凡,定时出身富贵人家。王妈妈最会看人接客,专挑有钱的客人先招呼。
她扭动着身子,浅紫色纱裙一晃一晃,妩媚妖娆,手帕一甩一甩,笑脸相迎:“哎呦喂,公子,瞧着是生面孔,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吗?我们这的姑娘啊 ,个个妩媚多姿,风情万种,包您满意。”边说还边往季呈年的胳膊处甩了几次手帕。
季呈年抬手轻轻推开她往自己身上摔手帕的那只手,有些紧张尴尬之色。毕竟他穿书之前也还只是个高中生,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也不太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尽量与这里的姑娘保持一定距离,男女之礼周全。
“那个……,我是来打听一些事情的。”他从袖口里掏出手帕,向王妈妈打听手帕的事情,“你可曾见过此物,是否是楼里哪位姑娘的用品?”
王妈妈上下打量了一下季呈年,有些扫兴:“原来是打听事情的,嗯……我可能有些印象吧,我或许能想起来,但是吧……”,她欲言又止 ,说话半遮不掩 ,三根手指头在季呈年面前交错摩擦。
季呈年明白这是要想他要开口费,于是从钱袋里拿出了早就备好的钱给了王妈妈。
这钱其实是贺老爷给的拜托费,也算是又用到他儿子身上了。
王妈妈看着这么大一块银元两眼放光,用牙咬了咬,嘻笑道:“我想起来了,这是云舒那丫头的手帕。”边说边用袖头擦拭银子。
“云舒是谁?”
“公子连云舒是谁都不知道?那当真是第一次来着啊,云舒是我们这的花魁,能见他一面那当真是要花费不少功夫啊,她还只卖艺不卖身,偏还就她最惹男人喜欢,不少男人散不少财,只为博她一笑。”
季呈年紧接着问道:“你可知前不久一位名叫贺生的公子来过此处,与云舒姑娘会面。”
“贺生啊……,我好像记不太清了。”
季呈年又拿出和刚才差不多的银元摆在她面前。
王妈妈接过银子老实交代:“贺公子啊!我知道啊!两年前可是我们这的常客,听说之前被他父亲逼迫去读书参加科考,去外地了,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但是前不久听说他没考中又回来了。这不刚回来不久又往我们这里来了,就之前还和云舒见过面,只是近几日却没再见过他了。”
季呈年:“多谢相告,敢问云舒姑娘现在在何处?”
王妈妈:“想见我们家云舒姑娘那可不容易,除非她自己想见客或是他人付出相应物品,否则啊,你是不可能见到她的。”
季呈年:“你只需告诉我她现在何处即可,我会让她出来见我的。”
王妈妈往上看,指了指三楼最边处的房间:“那就是了,那是她的房间,在没在我可就不知道了啊,你自己去问吧。”
季呈年还以为她有所隐瞒,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看她。
王妈妈真的没有隐瞒,所以也没什么好心虚的,无比坦荡道:“我可真的不知道了,就这么多,爱信不信。”
见王妈妈说得不像是假的,季呈年也不再追问,径直向三楼走去。
季呈年来到云舒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请问云舒姑娘在吗?”
片刻,没人回应,他又敲了敲门。
“请问……”
还未说完,一个柔和温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谁啊?”
“贺府的贺老爷托我同姑娘见一面,问姑娘几个问题。”
里面的人未语,季呈年正想再问第三遍时,一女子推门而出 。
此女子正是王妈妈口中的云舒,身着青色衣衫,发式松散简单 ,脸庞精致小巧,一双眉眼含情,似有勾人惑力,真是我见犹怜。
云舒边捋着身前的一撮头发边说“贺府老爷让公子寻我作甚,我与他并不相识。”
季呈年:“你可曾见过贺府贺公子。”
季呈年将手背到身后,两根手指转动,灵气周转,暗中探查周围是否有魔气。
云舒点点头,神色淡定:“见过。”
季呈年心道:奇怪,为何没有魔气,不应该呀,手帕确实是这里的东西,为何这里没魔气,手帕却有微弱魔气。
云舒邀请季呈年进里屋交谈,随后季呈年跟着云舒来到屋里,坐在凳子上。
云舒将桌子上的茶壶端起,往杯子里倒茶,娇声道:“公子先坐下喝杯茶,我们慢慢说。”
季呈年拿起倒满水的杯子,犹豫片刻还是放下没喝。
云舒察觉到季呈年的小动作,微微一笑,眉眼弯弯:“没下药。”
季呈年:“在下只是不喜喝茶。”还是先别乱喝这里的东西,以防万一
云舒:“哦,原来如此。”她放下茶壶,“公子可还有其他要问的?”
季呈年:“没有了。”还是先不要将贺公子的病告诉她了,既然这里没有魔气,那我只能再想想其他办法。
季呈年同云舒姑娘告了别,便从醉香楼里出来了,从未停止思考,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魔物就在醉香楼。
看来我要先回去一趟,拿些符纸来探查魔气了,魔物肯定就在醉香楼。
集市灯火阑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走了有一会儿了,季呈年看到路边有两个小孩子在玩闹。
小男孩带着奇丑怪物面具去吓唬小女孩,他站在小女孩的后面,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小女孩转过身就看到小男孩带着面具要吓唬她,可她却没被吓到。
小男孩有些扫兴地问:“你为什么没被吓到?”
小女孩有些不屑:“你又不是真的怪物,我为什么要害怕,你只是人扮的,又不是真的有什么好怕的。”
小男孩不服气地说了一句玩笑话:“没被吓到的是小狗。”
小女孩有些羞恼,追着他就要打,小男孩见状赶紧跑走,她追他跑,孩子嬉笑打闹,为喧闹的街道又添了几分欢笑。
季呈年看着两个孩子打闹,突然想到自己刚才似乎漏了什么,开始重新整理思绪。
人扮的……,一半人一半魔……。
他一锤手,神色慌张,转身就往醉香楼跑。
糟糕,云舒可能是半魔,我怎么没注意到这点,如果不快些找到她,贺公子可就危险了。
半魔虽然能力低微,但极善隐藏气息,不使用特定的符纸是感受不到他的气息的,一般修士知道要除的是半魔后都会带上探息府,以便寻找。
半魔,顾名思义就是只能称得上半个魔,提到半魔就不得不说一说怨忧花了。怨忧花形如彼岸花,但它的颜色与彼岸花不同,它是暗紫色,专以人的贪欲、忧虑、不甘、绝望等负面情感为滋养,听闻它的力量极大,到底能发挥到什么程度就无人可知了。对于修士而言,吸收消化怨忧花就相当于自杀 ,没有任何益处;但对于魔族而言,如果将怨忧花吸收消化,不仅可提升修为,而且对以后的修炼也会有很大的帮助;对于普通人而言,人极易受怨忧花的影响。
尤其是对于濒死之人,通常这类人心有不甘、遗憾和牵挂,极易被影响,怨忧花感应到他们的强烈情感,便会释放一些力量给他们,将他们转化为半魔。
只不过,怨忧花数量极少,开花时间不定,没人知道它多久才会长出一株。
据前人记载,怨忧花没有固定生长地,能碰见全靠运气。此物有灵,可自由移动隐身掩息,得到过它的人少之又少。
季呈年跑得快,中途撞到人也没顾得上扶,只能草草说声对不起。
终于来道醉香楼,季呈年大步走上楼,王妈妈阻拦不让上去,口中还说着,“你这人,云舒刚才说他要休息不见客了你还不走?”季呈年顾不得听王妈妈说话 ,大步流星走上楼就直接推开了门。
环视一周,确定没人。
季呈年又赶紧返回贺府去找贺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