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仙人真好
殷寻灵小声开口，他的语气似询问又像是在恳求:“那个……仙人，我能跟着你吗？我什么都会的，爷爷都教过我，我会洗衣做饭，捏肩捶背，我什么都会。”
季呈年似乎会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你说你会洗衣做饭，可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脏。”
殷寻灵脸颊泛红:“我……，我没其他衣服了，他们都给我扔了，而且我们总是打架，所以总是会把衣服弄脏。”
季呈年轻声道:“他们为什么和你打架？”
殷寻灵：“我今天去河边捕鱼，遇到他们，他们嫌我捉的鱼比他们多。”
季呈年：“他们就因为这和你打架？”
殷寻灵点了点头。
熊孩子果然都是不讲理的。
殷寻灵见季呈年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随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捏了捏自己的衣角，眼神坚定:“我是真的想跟着您。”
殷寻灵自爷爷过世后就在想，如果将来有一个人对他好，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好，他就要跟着那个人，加倍对那个人好，直到那个人厌了烦了他在离开，殷寻灵就是这样的性格，别人释放一点善意给他，他就一定会还。也许是年龄小，所以想得也简单，现在遇到了这样一个人，他就想死命跟着。
季呈年这次不在拐弯抹角的逗她，斩钉截铁道:“不行。”
殷寻灵不解仙人为何拒绝得如此果决，弱弱问道:“为什么？如果您愿意让我跟着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虽然他也没报太大希望，但还是想努力争取一下。
季呈年沉思片刻，开口道:“你当真想跟着我？”
殷寻灵看向他点了点头，眼神坚定且赤诚:“是的，只要仙人不嫌弃。”
季呈年:“听说过天青宗吗？”
殷寻灵摇了摇头，看神情似乎是真的没听说过。
天青宗可是修真界五大宗之首，众多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进去修炼。这小子竟然没听过？不过，好像也情有可原，毕竟也没人真心愿意和他交朋友聊天，自然对此知之甚少。
季呈年:“我是天青宗无为山的峰主，三月后是天青宗会招新弟子。届时，你去那里通过招生考核，我便收你为徒，通过不了，你就就当我们无缘吧，江湖路远，有缘自会相见。”
殷寻灵，如果我直接把你带回山并破例收你为徒，那就是对其他考生的不尊重。我是无为山峰主理应做好表率，你要想跟着我，做我的徒弟，那便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殷寻灵乖巧点头:“仙人说的对，我一定会通过考核成为仙人的徒弟的。”
季呈年伸手牵住殷寻灵的手，淡淡道：“走，跟我走吧。你先住我那里，到时候我会送你到考核地点。”
殷寻灵乖巧的握着他的手，跟在他身侧。
雨后，万物都被冲刷了一遍，空中弥漫着潮湿的气味，微风吹过，凉意怡人，雨珠从树叶尖部滴落到潮湿的泥土里。
殷寻灵低着头一言不发，可心中的委屈和不甘像是被风吹走，一块压在他心中的巨石落地，仿佛他握的不是手而是他的救命稻草。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走着，一路无言。
走了有一会儿，他们到了。
房子看上去大概有一百平，外观简单休闲，干净整洁，房子左侧还有一小块菜地。季呈年领他进去，刚走进去不就，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狗就奔了过来，殷寻灵因之前的黑狗有了条件反射，见有东西奔过来，他就躲到了季呈年身后，拽着他的衣角。
小白狗围着季呈年转圈，季呈年摸摸他的狗头微微一笑，声音柔和:“白菜，你先停下，不要吓到客人了。”
听到主人的指令，白菜也就停止了转圈，眨巴这两只大眼睛，吐着舌头看向自己的主人，满脸写着“主人快夸我，我是不是很乖”
季呈年:“白菜很乖，你先去玩吧。”
白菜听到满意的答案，就听主人指令去旁边玩毛线了。白菜也是奇怪，一般都是猫喜欢玩毛线，可白菜是狗，也不知怎的就喜欢玩毛线。
季呈年拉出身后的殷寻灵:“好了，没事了，他是我养的狗，叫白菜。他很乖的，你不用怕他。”
其实殷寻灵也不是怕它，他就是条件反射而已，刚才他看到是只小白狗了，但是他还是拽着季呈年的衣服在他身后躲着，是因为他想离季呈年近些，再多一会。
殷寻灵被他用手拉出来，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有些红:“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仙人养的狗。”
季呈年不解:“为何要道歉？我的狗吓到了理应我道歉，下次遇到不是自己错的事无需道歉。”季呈年有些教育小孩的语气。
殷寻灵有些慌乱:“对不……，啊不是，我记住了。”殷寻灵刚才说对不起纯属口头禅，他之前道歉道习惯了，一时有些改不过来。
他小心翼翼道:“那个……，仙人我能摸一下小狗吗？”仙人似乎很喜欢那只狗，那我也喜欢。
季呈年想，现在的小孩子果然都很喜欢小动物，自家小白菜长得可爱讨人喜欢，殷寻灵这样的小孩子自然是抵不住诱惑，想要摸摸。
季呈年摸摸他的头:“去吧，我想他会喜欢和你玩的。”
殷寻灵心中大喜:仙人……，摸我头了！
殷寻灵走到白菜的面前，蹲下轻轻地摸了摸它的头。白菜很高兴的迎合他，用头蹭了蹭他的手。
殷寻灵玩得开心，笑容灿烂真实:“你是叫白菜对吗？”
白菜叫了两声回应他。
季呈年打断了这对新认识的好朋友玩耍:“小朋友我给你烧桶水，你先收拾收拾你自己，衣服……，我想将我不穿的衣服变小给你换上，等明天我和你一同去镇上集市买新衣。”一直穿着这身也不好，先凑活穿我的，等明天给他买些新衣服吧。
殷寻灵站起身摆摆手:“仙人不用，我自己会烧水的，不用麻烦仙人的，真的。”
季呈年平淡道:“你一个小孩子，提的动这么沉得水桶？你且休息，让我来吧。”
殷寻灵坚决不让，执拗道:“这怎么能行，仙人与我有大恩，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好的，不敢再劳烦仙人。”
季呈年拗不过他，无奈只好让他自己来:“好吧，你且小心些。”
季呈年高兴的星星星都冒出来了，正当他转身要走便听到季呈年开口道:“对了，你不要再仙人仙人的叫我了，你暂时先叫我公子吧，我以后叫你寻灵，可以吗？”仙人仙人的，听着实在不舒服，叫季哥哥又不太好听，记得古人都喜欢叫公子来着，还是叫公子吧。
殷寻灵:“仙……，公子想叫我什么便叫我什么，公子喜欢便是。”
话毕，殷寻灵就出门打水去了。
白菜见殷寻灵往外走还以为他要走，于是在季呈年身旁低声汪呜了几声，似乎以为殷寻灵要走以后再也不来玩了。
季呈年看出白菜的意思，摸摸他的狗头，笑道:“他不走，只是先出去一趟。”
白菜听懂了主人的意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冒气了星星。它往门外跑，刚到门槛处，它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主人，似乎是在征求主人的意思。
季呈年看着它摆摆手:“去吧。”
得到主人的应允，白菜就不再犹豫，嗅着殷寻灵的气味就追了出去。
夕阳余晖洒落，把天空染成了一片金黄色，美轮美奂的晚霞映照在水面，微风一吹，荡出一副绚丽的画卷。
殷寻灵拿起水桶在河边打水，刚把水桶装满就听见两声狗叫，往后一看，就看到白菜往这跑，嘴里叼着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系的是带着轮子的圆桶，圆桶中间处左右各一根长木棍，两条长木棍中间又有一条长木棍，水桶大概八十厘米高，正常粗。
白菜吐掉口中的绳子，跑到殷寻灵身旁围着他转了一圈。
殷寻灵又惊又喜:“白菜？！你怎么来了？”
白菜吐着舌头叫唤了两声。
殷寻灵：“是公子叫你来的？”
白菜回应似的叫了两声。
殷寻灵：“那好吧，我打好水了，我们走吧。”公子一定是怕我辛苦才叫白菜拉着水桶来找我给我帮忙的，公子人真好，我一定会努力考上天青宗成为公子的徒弟的。
他的越想越坚定，不知哪来的自信。
殷寻灵把自己手中水桶的水倒进大水桶里，之后又把大水桶添置八成满后把小水桶放进去，随后变拉着大水桶走了，白菜在后头帮忙推着，虽然它推和没推没太大差别。
殷寻灵从小力气大，但是拉这么大的水桶还是有些吃力，拉的稍微慢些。
季呈年见白菜和殷寻灵还没回来有些担心，于是就出门去找他，刚走出本就见殷寻灵拉着一个超大木桶回来了，后面还跟着活蹦乱跳的白菜。
季呈年看着罪魁祸首白菜，无奈扶额叹气:我让你拿带轮子的水桶，没让你拿这么大的，吃这么多都补身子了，没补住脑子吧。
殷寻灵身体好，拉了这么久就只是有些累，手扶着水桶休息了一会儿。
季呈年走到殷寻灵面前，变出一条白手帕递给他，殷寻灵抬头接过那条白手帕，语气尊敬:“谢谢公子。”
季呈年：“你先回房休息一下，我去烧水。”
殷寻灵连忙阻止，慌乱摆手:“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来的。”
季呈年这次再也不退让，语气稍加严厉，但不会让人觉得害怕:“休息，我来。”
见季呈年这样，殷寻灵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于是就慢慢悠悠地走到屋子里了。
季呈年抱起白菜，轻轻地弹了一下白菜的脑门:“看来得给你补补脑子了。”
他放下白菜:“你先去陪他玩吧。”
白菜跑进屋里找殷寻灵。
季呈年烧好水，倒进洗浴桶里，之后把手放进水里晃了晃试试水温。
季呈年来到殷寻灵身前:“水好了，你去洗吧。”
殷寻灵放下手中的毛线，站起身，答道:“好。”
季呈年走到床前，从床上拿过叠好的衣服又来到殷寻灵面前：“应该会合你身，你先穿着。”
殷寻灵接过衣服，耳朵一红，说了声“谢谢”后就去洗澡了。
季呈年注意到他的耳朵:这孩子怎么这么容易耳朵红，小孩子都这么容易害羞的吗？
殷寻灵把新衣服放在一旁的凳子上，褪去身上的衣物，坐进水桶里开始洗澡。
他边洗边想:公子是爷爷以外对我最好的人，我一定要好好报答公子。
他闭上眼，享受水的舒适温度，边泡边回忆今天的事，眉毛从紧凑到舒展，嘴角也不由得微微上扬。
天色渐暗，星星在天上发亮，赋予黑夜光明。
殷寻灵洗完澡来找季呈年，季呈年坐在凳子上专心致志地看书，前面是个小书桌。
殷寻灵小声道:“我洗好了。”
季呈年抬头看向他，就看到殷寻灵双手背后，眼睛又大又圆，黑黑的瞳孔炯炯有神，头发半干披散着，皮肤白皙，脸有些婴儿肥，着实可爱。
季呈年走到他跟前，手往他头上方一晃，头发就干了:“当心感冒。”
季呈年接着说:“我又用木头造了一个小床，你先睡那个吧，就放在我床旁边。”顿了顿:“累了一天了，赶快睡下吧。”见殷寻灵欲开口说些什么，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接着说:“别说话，上床睡觉。”
殷寻灵这孩子总是客客气气的，再让他开口，指不定又要推托谦让一番。
殷寻灵闭了嘴，有些羞涩地偷瞄了一眼季呈年，之后小跑到小床前，掀开被子老实的躺好又理好被子。
见殷寻灵听话地上了床，季呈年把蜡烛熄灭，也回了自己的床睡了觉。他们的床大概有成人一个手臂的距离，不太远，殷寻灵一个翻身便可看到季呈年的脸。
季呈年是侧躺着睡的，正好面向殷寻灵的床位。
月光如水，透过窗户，洒满整个房间，光不太亮，却足矣让屋内人看清屋内的事物。
已过去半个时辰，殷寻灵还未睡，他侧过身看向闭着眼睡觉的季呈年。月光撒在他的脸上，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睫毛又长又翘，鼻梁挺直，五官清冷，脸色苍白而不真实，面容俊美，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之感。
殷寻灵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了季呈年十分钟左右，之后他把被子往上拽了拽，蒙住了头，若有所思。
我真的能成为公子的徒弟吗？
夜色渐沉，殷寻灵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次日，太阳已高高挂起，天空湛蓝，季呈年慢慢睁开眼，还有些睡眼惺忪，坐起身缓了几秒钟就起床穿鞋准备梳洗了。
他见殷寻灵不在床上以为他去找活干了，觉得这孩子闲不住，太勤快。
季呈年才走出门就迎面撞上殷寻灵，殷寻灵见季呈年出来连忙刹住步，端稳水盆，幸好没撞到季呈年。
季呈年扶了扶殷寻灵肩，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殷寻灵笑着回答：“给公子端洗脸水。”
季呈年也没推托，拿过水盆，放在桌子上。
“一会儿我带你去集市买几件衣服，我会给你一张去天青宗的地图和一些银两，之后你就走吧，烟雨镇城南那个买烧饼的老婆婆我认识，人挺好的，我和她说一声，你可以先去他那里住一阵子，之后再来天青宗参加考核。”
殷寻灵见季呈年是真的没想留他在此处住，也不在像之前那样坚持要留下来，他想反正到考试通过他就能成为他的弟子，到时候就能光明正大的跟着他，也不急于这一时。
“好。”他答道。
其实他也是害怕公子烦他，所以才答应的。
季呈年摸了摸他的头。
季呈年并不是烦他，只是他觉得自己不太会照顾小孩子，不会和小孩子相处，他从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家里没有比自己小的孩子，穿到这里后，他平时会去帮忙除除邪祟什么的，实在没有精力再去找看小孩，把殷寻灵交给陈老婆婆照看总比自己要好。
他们出了林子到了烟雨镇。
季呈年走进了一家名叫锦绣坊的店，殷寻灵也跟了进去，他环顾四周，打量周围布局，空间适中，整齐干净，布匹多样，色彩有素有艳，掌柜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性，身着金色绸缎，衣服上还有密麻花纹。
掌柜的见有客人来，起身走来，面带微笑，:“您好，客官，您是要哪种布匹？我们店里，有素有艳布料上成，那都是顶顶的好货。”
季呈年把殷寻灵推到前面:“小孩子穿的，让我看看布料。”
掌柜的见面前的公子身着白衣，气度不凡，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工资，他旁边的小孩应该是这位公子的胞弟了。他走到里屋最前面的架子前拿了一匹好布。
他边走边边说：“公子我这可是前天刚进的货，都是新品，价格也实惠，您可算是来对地方了，来您瞧瞧。”把布递给季呈年。
季呈年结果布，摸了两下，也不问价格：“好，就要这个。”
那掌柜的见这位公子的如此爽快，喜笑颜开，嘿嘿得笑:“公子爽快！来，小公子，我来为您量尺寸。”
殷寻灵跟着掌柜的来到里屋量身季呈年就在店里桌子旁的凳子上坐着喝茶。
量完后季呈年和殷寻灵一同出了店。
那掌柜的站在店门口笑着说:“公子两日后来取衣即可。”
季呈年点头答应。
出了店铺走了大概一刻钟他们就到了陈婆婆的烧饼摊。
陈婆婆也是个可怜人，丈夫离世，女儿都已出嫁，没有儿子，家中无人照料，她已独自一人生活了两年。虽然家中没人照料她，但她依然在努力的生活，她为人和善，周围的人也都挺喜欢她的性格，没事的时候会和她闲聊几句，生活也不算多寂寞。
“哎呀，是小季啊！今天又来买我这的烧饼啦。”陈婆婆笑道。
季呈年客气回道:“是的，阿婆，不过我今天来不止这一件事。”
“那还有什么事？莫不是相中哪家姑娘，想让我和你说亲啊？”看了看殷寻灵，“这可不行啊，孩子都这么大了，可不好说亲哦。”陈婆婆开了个玩笑。
知道陈婆婆是开玩笑，他还是恭敬地回答:“不是的阿婆，我今天来是想让您照看一下这个孩子，等过段时间他自会离开，不会麻烦您的。”
陈婆婆捏了捏殷寻灵的笑脸，喜笑颜开:“哎呦喂，这可不麻烦。我还嫌一个人在家无聊呢，这多了一个孩子，也算是多了一份热闹，怎么会嫌麻烦？”
季呈年微微弯腰，谢过陈婆婆。
“你在这好好听话，陈婆婆人很好，他会好好待你的，考核开始的时候你自会知道。”
季呈年与陈婆婆说了声“再见”。
话毕，季呈年转身便走了，殷寻灵朝着季呈年走的方向看了一会儿。
“小公子叫什么。”
“婆婆，我叫殷寻灵。”
陈婆婆读了一遍殷寻灵的名字，随后柔声道：“寻灵啊，我要等一会儿才回家，你可以先站在旁边玩一会儿，或者你也可以和我一起做烧饼，我教你。”陈婆婆怕殷寻灵在旁边干站着无聊，所以决定让他在旁边看着自己做烧饼，学着玩玩，学不会也没事。
殷寻灵乖巧地点点头。
这孩子真听话，小季哪捡来这么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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