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不问与花怜外出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谷底只有绿袍一人,对内力的执着让绿袍未曾松懈对《素灵太玄经》的修炼,在神识恍惚之际,周围发生了变化,下一瞬间,他再睁开眼睛时,这里已经不是药王谷……而是昆仑山。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脚边云雾似轻烟,忽然他听见一声熟悉的喊声,绿袍顿住,他回头却看见了符小娟和昆仑晓月,他们身穿昆仑弟子服饰,神情凄切,眼神慈爱又不忍,正殷切地拉着他的手,泪流满面,声声泣血:“孩子,你回头吧,不要一错再错了,再往前,可就是地狱了啊……”绿袍神色有些动容,可他何尝不是一出生就身在了地狱里。
晓月将手掌放在了绿袍的脸庞上,眼含热泪,愧疚与血脉亲情让他再一次语重心长地说出那句话:“孩子,爹对不起你们,把你害成这副模样,以后,我和你娘会好好疼爱你,补偿这二十八年的遗憾……”
遗憾就是遗憾……如何能补偿?他怨恨了符小娟一辈子,晓月害惨了他一辈子,如今想要他们冰释前嫌,像普通人家一样颐享天年,简直是天方夜谭!听到这句话,绿袍的眼神从涣散到凝聚,看了看扑在怀里的符小娟,绿袍定了定神,狠心一把甩开他们快步离开,徒留两人在原地凄切地呼唤,绿袍有一瞬顿住脚步后便快速前行,他清楚地知道,两人已死,这是幻境的考验,倘若不能抵挡幻境的蛊惑,随时有可能像曾经的人一样走火入魔。
受苗烧天构陷,绿袍把自己的生身母亲当做水性杨花的师母痛恨了二十多年,最后甚至下毒杀了她,这么多年来,对她的痛恨是真,对母亲的思念和抛弃自己的怨恨也是真,得知真相后,在昆仑山,他也曾凌乱地躺在符小娟的墓碑前,如同世间迷茫的孤魂,他从未体会过母亲的拥抱,如今回应他的却只是一座冰冷的墓碑,一捧没有体温的骨灰,或许他这一生本就是不值的,世人只道他六亲不认,却不知道他也在那一天跳入了母亲的坟墓中,抱着她的骨灰,也曾有那么一刻眷恋晓月临死前抚摸他脸的体温,不过也只有那么一瞬而已,绿袍抓住了晓月的手,半刻贪恋这久违的温暖,半刻决绝地拽下了他的手,随后一掌拍在晓月的胸口,口吐鲜血的晓月满脸不敢置信……
苗烧天用了二十八年的时间,来做这一个局来报复符小娟,他悲惨的命运背后最大的推手就是苗烧天,凭什么他悟道了却想让他重新做人?从符小娟死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就已经毁了,他敬重了二十多年的师父,从头到尾视他为报复妻子背叛的棋子,一个言听计从的刽子手,苗烧天把他推入深渊,却又妄想渡他放下屠刀。
苗烧天临走前都不忘为他灌输视女人为毒蝎的思想,后来他遇到了余英男,残缺的童年、阴山的锤炼、内心的自卑让他对感情谨之又慎,他害怕余英男喜欢石中玉,厌恶自己重蹈苗烧天爱而不得的覆辙,也为了把余英男留在身边,于是他用了一种很卑鄙的手段切断了她和石中玉的可能。
想要独霸武林就不能被感情牵绊,但其实爱上一个女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女人不爱他,这座幻境仿佛知道绿袍内心最抵触什么,他越是想逃离,梦境就越给他呈现出他厌恶的东西,一阵迷雾飘过,迷雾散去时,一个女子的倩影修炼清晰起来,绿袍嘴唇微微抽动,此人正是余英男,余英男纤细的手搭在他的胸口上,此刻她的温度与体香如同真人,侵蚀着绿袍内心的防线,艳红的嘴唇靠在他耳畔喃喃私语,如鲜血诱惑着猛兽,想到那夜她的无情与坚决,绿袍只觉得怒火中烧,绿袍暗自拔出腰间不知从何而来的匕首对准了余英男的脖颈,却听到一句软糯却坚定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你不会的,你不会杀了我的,绿袍,我相信你。”
她一如初见的模样,清新而柔弱,严重的纯真与坚定是他不曾见过的世间纯净,美人计从来攻的不是色,而是心,绿袍内心不禁开始警惕起这个幻境,他的多少次狠心与阴霾都在这一番简单又发自肺腑的话所驱散,刹那间,刚才对他主动的余英男消失了,那个最初的余英男笑吟吟地向他有来,步步生莲,投入他的怀中,笑容甜美:“绿袍,我心里爱着的人,一直是你呀,不要再推开我了,好吗。”
绿袍手中的匕首滑脱下去,有些不敢置信却又不由自主地伸手揽住了余英男,这个拥抱……他曾经只能靠假装受重伤来不经意地倒在余英男怀中获得,绿袍逐渐抱紧余英男,其实他始终未能修炼成圣火神功的最后一层,如同烈火所说,他犯了练武人之大忌——情,所以当他被阴山天尊击败时,他才彻底地认清自己,看似绝情,六亲不认,实则从未放下过那个人,他杀母出于不明真相,弑父出于恨,并非因他真的绝情,可对于余英男,那是他在尘世的唯一羁绊,剪不断,理还乱……她的确不该死。
正当余英男的幻影暗自露出一抹得逞且意味深长的魅笑时,一把冷剑穿透她的背部刺入她的胸膛,绿袍双眼有些泛红,嘴角却仍然笑得如同春风般温柔,仿佛此刻不断深入余英男胸膛的剑不是他在握着,余英男不敢置信地捂着伤口倒下,鼻翼煽动,欲言又止,可她仍然不够了解绿袍,像绿袍这样自卑的人,即使听到心爱之人的告白,第一时间只会怀疑对方在欺骗他,何况余英男到他死都矢口否认对他的感情,他又怎会被这幻影所蒙蔽。
看着余英男化作乌黑的幻影逐渐消失时,绿袍擦掉眼角的最后一滴泪,跨过余英男残缺的幻影,绿袍继续向前走,前面的路逐渐开阔明亮,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过去不过是枷锁,既然是错过,那便该过了,绿袍走入吗曙光中,在光明的虚影中,一位身穿白袍、苍颜鹤发的老者的背影,虽只是背影,却可见些许仙风道骨、超脱世俗的意味。
那就是启玄子,曾经威震武林的谦谦君子,神医丹士罗玄。
关于罗玄和二弟子聂小凤的传闻,绿袍也略有耳闻。
传闻当年魔女聂小凤在哀牢山自戕以后,神医丹士罗玄便携大女儿梅绛雪云游四方,来到蜀中地区后,罗玄父女便在药王谷定居,罗玄在此成立了药王谷,收了一些弟子,花药就是其中之一,后来资历高的花药主动入阴山做了护法,梅绛雪自知因为母亲聂小凤的缘故,罗玄不愿门中弟子再和魔教有任何牵连,但出于花药是罗玄为数不多的亲传弟子,还是在药王谷拨出一片边缘地带留给花药。
后来罗玄谷里留下了一系列医学和武学著作,药王谷也成了与世隔绝的地方。
关于罗玄的这一生,可谓是跌宕起伏,他年少成名,不仅武功高强、温润如玉还习得一身妙手回春的医术,对道法颇有心得,是数十年前武林人中都景仰的存在,然而他在哀牢山的收的所有弟子皆已死,自己亦被二弟子聂小凤毒瘫,在血池疗养二十多年。
大弟子陈天相被聂小凤毒瞎了眼睛,最后惨死在和聂小凤的对决中;聂小凤称霸武林二十多年,最后败在了大女儿梅绛雪和二女婿方兆南的雪花神剑之下,最后在罗玄面前自尽;三弟子言陵甫把自己的双腿换给了双腿落下残疾的他,最终死在聂小凤手下。
聂小凤为罗玄生下两个女儿,梅绛雪和陈玄霜,当初聂小凤毒瘫了罗玄以后,罗玄便命陈天相把两个嗷嗷待哺的女儿抱出来托付给善良人家抚养,聂小凤和罗玄二十多年不曾见过亲生骨肉。
绿袍一直认为,罗玄败在了情上,罗玄一世英名,在遇到了聂小凤以后可谓是被聂小凤害得山破人亡;聂小凤亦是被情所困,最终,再加上苗烧天的警告,他一直不敢触碰感情那道红线,现在看来,这情关难道就是罗玄设下的最后考验?
似乎看透了他在想什么,罗玄只是微微一笑:“阁下,心魔幻障,皆由心生,非我这个已死之人所能控的。”
“前辈既是正道人士,为何要救我这个阴山人?”绿袍说出了心里的疑问,皓首苍颜的罗玄眼里多了几分通透与自然:“我的一位朋友觉生大师曾说过,‘人有分別之心,以致你死我活、杀戮不休,只要世上没有有这点分别心,那人间就会处处见乐土’江湖中的杀戮无休无止,只为了正邪之分,难道真的没有邪魔妖道,天下从此就能太平吗?”
觉生大师……莫不是三十年前就已经圆寂的少林寺高僧,聂小凤的生父?
绿袍若有所思,可他总觉得罗玄的目的不会那么简单,随后他想到了不问说的遗言,恍然大悟:“敢问前辈此举,可是为了紫青双剑?”
罗玄点头,超然的神态中依稀透露些许凝重,看着绿袍,语重心长地道:“阴山天尊不灭,则天下一日不安,段修大师留下的《素灵太玄经》可助你突破武学难关,让你更上一层楼,同时也赋予了你更大的责任。”
正好他和阴山天尊之间还有账要算。
“里面的阴阳五行功法你要认真参悟,他日一定会派上用场。”罗玄别有深意地提醒道,“阴阳对立统一,五行生克制化,世间许多事与人何尝不是如此。”
绿袍抱拳作揖,恭敬地道:“多谢前辈赐教。”
罗玄轻松而欣慰地一笑:“既然如此,阁下就请回吧,我也该离开了。”
阳光逐渐淡化,模糊,绿袍只觉得脚下的时空在扭曲,一阵眩晕感袭来,同时,一股力量涌动在他体内,当他悠悠转醒时,只觉得久违的感觉回来了,他试着运功调息,颅顶上开始冒烟,剩余的银针竟被他全逼出来了。
赶来的花怜和不问连忙侧身躲过,不问将花怜揽在怀中,银针擦过她的衣袖深深地刺入岩石中,绿袍站起身,浑身穴位融汇贯通后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迫不及待地活动筋骨,谷底的巨石霎时碎为齑粉,绿袍欣喜若狂,花怜见状松了一口气。
“你们怎么就回来了?”
花怜摇摇头:“不是我们就回来了,是你睡得太久了,整整半个月。”
不问继续说道:“新掌门登基,我和花怜本有事想求见掌门,没想到到了门口,那掌门却派人告知我们不必进去了,只放了两个后来的坛主进去,我们回来后,就看见你一直在打坐沉睡。”
“阴山现在是谁做掌门?”绿袍神情复杂,想到他谋求了这么多年的掌门之位和经营的根基不免有些担忧,花怜沉吟了一会,回忆道:“我记得新掌门是个女子,名唤叶衔青。”
“叶衔青?”绿袍对这个名字闻所未闻,不过没关系,管她是何方神圣,总有一天他会把阴山夺回来。
“我和不问返回药王谷时,却在路上听说了,新掌门设宴计杀了几位坛主和舵主,随后改阴山为殷山,人称殷山散人,殷山散人还提拔了许多新的亲信,将殷山的政局进行了大血洗。”
绿袍拳头握得咯咯作响,阴山何时轮到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母鸡司晨了,绿袍脸色阴沉,心里暗自发誓要把这个叶衔青大卸八块。
“那余英男呢?”绿袍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不知是对那个狠心的女人担心多一些还是恨意多一些,花怜只摇摇头:“自从你死后,阴山大统领余英男就成为了阴山人谈之色变的存在,也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绿袍,杀你的真的是丁引吗?”不问冷不丁问了一句。
“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你发现了什么。“绿袍冷冷的打断他,不问缓缓道来:“听闻那天丁引也亲自降临了阴山,随后让众数阴山弟子开始追杀新掌门,可当山下的弟子赶上山时,却只发现了众多弟子的尸体……我曾与丁引接触过,总觉得这样的行事作风不像丁引。”
绿袍冷哼一声,言语中满是轻蔑:“那的确不是丁引,而是被阴山天尊附身的丁引,他故意激我用圣火神功打散丁引的元神,从而鸠占鹊巢借助丁引的躯体复生。”等来日,他绿袍一定要亲手杀了阴山天尊,一雪前耻。
“糟糕。”不问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满脸焦急:“我说石中玉这小子为什么忙着和李亦奇成婚说什么要炼紫青双剑,紫青双剑能克圣火神功,阴山天尊一定会去南海找中玉和亦奇,花怜,我们赶紧去南海助他们一臂之力。”
石中玉竟然要和李亦奇成婚了?不知余英男听到这个消息时,会不会伤心欲绝呢,他倒是很享受余英男那种对石中玉爱而不得的感觉,绿袍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邪笑,甚至有点迫不及待。
绿袍负手,不免觉得这两人有些可笑:“你们两个连武功都不会,没准忙没帮上还把命搭进去了。”看着两人晦暗的神情绿袍眼波一转,眼里的神色叫人耐人寻味却又不容质疑:“所以……我和你们一起去南海,我绿袍向来不欠人恩情。”
绿袍易容乔装一番后,不问和花怜也启动了药王谷的机关,将石门关上了,几人一同出发前往南海。
迷叶罗玄和余海峰都是姜大卫老师饰演的,这里是个bug,我把玄凤恋也掺进来了,玄凤恋也很虐很精彩,让人印象深刻,最近哀牢山挺火的,我今年入坑绿英的时候就把玄凤一起追了,所以把他们也编进来了
迷叶读者宝宝们看封面,就能猜到罗玄为什么要派外孙救绿袍了
迷叶这里保留罗玄的神秘感就不在文章里明说罗玄的目的了
迷叶剧里面药王谷隶属于阴山,但是我为了把罗玄编进来就改动了一下,还有还魂丹,作为学医的人我真的不能赞同这玩意的存在,人的衰老和死亡都是不可逆的,如果还魂丹可以让人活过来的话,把噶掉的人变活人,那照这样设定的话人不修仙不入魔不成精也可以长生不死了,所以我就设定绿袍没死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