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正月甲寅，皇太子冠。甲子，孝景皇帝崩。

　　史官寥寥两笔，我的人生却发生了重大转折，刘彻即位，我成为了大汉的皇后。

　　舅舅的离开磨灭了我的耐心，我不愿再与刘彻虚与委蛇，我明知他的痛处，偏要提醒他要是没有我和母亲，怎么轮得到他做皇帝？他看向我的目光渐渐带着隐忍与不耐，常常借着政务繁忙躲避我。我提出成婚后许久不曾见过平阳公主，或许刘彻也想要一个宣泄的出口，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定下了明日驾临平阳侯府。

　　帝后的轿辇落在平阳侯府，平阳侯与公主皆在门外迎接，平阳公主脸上笑容真切，我挑了挑眉，是呢，平阳可是等这个机会很久了。口中却笑着：“叨扰阿姊了。”

　　平阳亲热地挽住我：“阿娇说的哪里话，快入府吧。”

　　酒过三巡，讴者进。凭借那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我锁定了那个单薄瘦弱的身影。我放在身前的手默默紧攥成拳。是她，卫子夫，我不会认错。我转头去看刘彻，果然见他同样在注视着卫子夫，随着卫子夫歌喉婉转，刘彻的目光逐渐痴迷。我懒得瞧他这般模样，起身道：“陛下，妾身体不适，想要先回宫中了。”

　　刘彻正在兴头上，面露不悦，平阳连忙打圆场：“难得来一次，不如就在府中稍歇，让太医过来请脉看看。”

　　我此番就是要遂了她们的意，笑道：“阿姊，我确实身体不适，先回宫休息，不如就让阿彻今日在府中住下，明日再回宫，也算是不辜负阿姊的心意，你看怎么样？”

　　此言正合刘彻心意，他朗声笑道：“阿娇所言甚是，那阿娇你就先回宫吧。”

　　一切如我意料般进行，卫子夫在第二日被带到我面前。刘彻面对我时有些不自在，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解释，前世我醋海生波与他一通大闹，今生我漫不经心地欣赏着指甲上的蔻丹：“那就封个长使吧。”

　　刘彻沉默了一下，问我：“阿娇不生气吗？”我的手一顿，心中警铃大作，若无其事般抚了抚鬓发，嗤笑：“不过是个玩意儿，也配我生气么？你既喜欢就养着吧。”

　　刘彻又凑上来哄我：“是是是，阿娇不是感兴趣西域的胭脂吗？朕刚得了两盒，回头就给你送去。”

　　跋扈是我最擅长的戏码，我越骄横，越显得卫子夫温顺和婉，刘彻越宠爱卫子夫，很快，卫子夫有娠，刘彻大喜，这是他登基后第一个孩子，不同我商量就直接封卫子夫为夫人，仅次于皇后。我在椒房殿摔碎了一切能摔的器物，刘彻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我：“阿娇，朕是天子，朕需要孩子。”

　　我怒极反笑，傲然与他对视：“大喜之日怎能没有响动，妾是在为陛下贺喜呢。”说着又摔碎了一个花瓶：“这响动陛下可还喜欢？”

　　夜间刘彻又去了甘泉宫，拂云悄悄塞给我一个信封，打开信封，只有四个大字：“阿姊安否？”我认得这字迹，是刘越。

　　我将纸条又塞回信封中，举在宫灯上烧了，慢悠悠道：“本宫失宠的消息连广川王都知道了？”

　　拂云慌忙跪下：“皇后娘娘饶命，广川王就藩之日曾找到奴婢，说若是皇后娘娘受了委屈就写信给他，可奴婢对天发誓，奴婢一封信也没给广川王写过！奴婢不清楚广川王是怎么知道的！”

　　我抬手示意拂云起来：“无妨。他想知道自有他的渠道，他既然想听，你就说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