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嫔最终还是抄写了悼诗,好好儿供奉在了香案上,皇帝如何想的卫嬿婉并不知道,但和敬公主姐弟两个倒是很有些感触。
七阿哥轻轻触碰着婉嫔的笔迹,俊秀而稚嫩的面庞上流落出些许怅然,他转过头看向卫嬿婉:“姑姑,我额娘当真如此好吗?好到婉娘娘如今还会记得她,为她抄写了这样多的诗词……”
和敬公主远远望着,也并未说什么——大概,婉嫔从前实在没有被所有人注意到——更何况是和敬公主。至于和敬公主信不信婉嫔只是缅怀孝贤皇后而没有其他图谋,卫嬿婉也不知道。
卫嬿婉垂眸,柔声道:“昔日孝贤皇后在时克勤克俭,婉嫔娘娘当日还是答应,吃食用料都被内务府慢待克扣。是孝贤皇后从自己的份例中取了些许出来,私下帮了婉嫔,这样的恩义,如何不叫人挂怀呢?”
她并没有扯谎,孝贤皇后也的的确确做过这样的事。转头还申饬了内务府,好好整顿了内务府的风气。
皇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站在门外静静听着,他心里的那点子情绪卫嬿婉很清楚。皇帝就是一边舍不得孝贤皇后端庄又会理事,另一边还舍不得青梅竹马的现皇后罢了。
当今的皇后,大概最快活的那段时间,也就是她做娴贵妃的时候了。
皇帝缓步进来,揉了揉七阿哥的头:“这次的差事你办得还不错,朕许你回去到外库房里挑一样东西,你下去吧。”
卫嬿婉缓缓退了出来。
宫道还是那样漫长,五阿哥带着福晋进宫来请安,此时也要去长春宫拜谒。卫嬿婉正巧拦住他们:“五阿哥、福晋还是过些时候再来吧,皇上想在里面说些知心话。”
五阿哥眉目动了动:“嬿婉姑姑,皇阿玛今日心情可还好?”
三人一同向撷芳殿走过去,五福晋出身不高不低,是个很安静的人,从来不大爱说话的。卫嬿婉落后他们两步,答着五阿哥的话。
皇帝今日心情不错,回到养心殿后也见了五阿哥,没等卫嬿婉备好茶端茶进去,便听着里面皇帝的怒吼。
五阿哥请旨,想要让愉妃也能受些供奉,在五阿哥的府上也摆上一场祭礼。
皇帝不允。
皇帝如何都不肯允。
卫嬿婉看着有些踉跄离开的五阿哥,没有上前去扶他,只是默默注视着,竟从他的背影里咀嚼出了几分悲怆来。
今夜是婉嫔侍寝,听闻豫嫔处闹了一阵儿,卫嬿婉和进忠带了太医过去,豫嫔也觉出了点没滋味,便也歇下了。
卫嬿婉和进忠肩并肩回养心殿,进忠忍不住顺着月色看她的侧脸,月色皎洁,更衬得卫嬿婉沉静温柔。
进忠清了清嗓子:“过两日,可有没有什么兴趣出宫一趟?”
卫嬿婉微微挑眉看向他,进忠正要解释,却听见不远处隐隐传来女子的啜泣。
这声音很有些耳熟。
二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只见一宫装女子和一侍卫拾阶而坐,那女子还捻着帕子正在拭泪,却隐隐能见那侍卫有些不耐烦。
卫嬿婉张了张嘴,有些疑惑道:“凌云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