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诞下十一阿哥之后再度遇喜,这样阖宫庆贺的喜事下,引得皇帝斥责后暴毙的大阿哥反而显得有些晦气了,卫嬿婉因此受了牵连,被打发去了撷芳殿里总管事宜。
皇帝一直怕旁人说他并不仁慈,难得动用了先帝的血滴子去查案,他遇刺之事竟真是大阿哥一手策划、又嫁祸给四阿哥。他恨淑嘉贵妃在他额娘灵前挑唆,以至于他们父子离心,他在府中研读经书是幌子,暗中积存势力却是真。
不管为了什么,皇帝最忌讳儿子积攒羽翼,更何况大阿哥真的伤到了他。
大阿哥究竟是如何去世的,卫嬿婉并不知道,但皇帝对外只说是伤心忧郁而死罢了,还追封了大阿哥的生母为皇贵妃。
卫嬿婉偷偷到哲悯皇贵妃灵前供奉了些东西,大阿哥确实是她伺候的第一位“主子”,在他身边那段日子她的确有过一段很好的回忆。
这边够了。
就像额娘在她心里永远温柔一样,大阿哥在她心里也永远是那个缠着她想多吃两个豆皮包子的小主子。
五阿哥搬回了撷芳殿,如今撷芳殿里只住着四位阿哥,平日里清闲得很。卫嬿婉知道皇帝一时半会儿不愿意看见自己,但以宫里的情形,撷芳殿未必不如养心殿好。
宋常在并没有受到太大波及,恭嫔也因协理六宫有功而即将得晋妃位,听闻恪嫔有些不大高兴,但这气却也永远不能表现出来,谁心里难受,也只有自己知道。
日子平平稳稳地过,直到准噶尔起了事端,太后的端淑长公主的额驸身死,叛军首领达瓦齐则上书要求娶端淑长公主。
端淑长公主又传来密信,言辞恳切,只请求皇帝将她接回宫来。
消息传过来时,卫嬿婉正坐在树下,手里择着要为四阿哥他们制香包渡夏的薄荷。四阿哥和五阿哥就坐在她对面背书,他们年纪偏大些,身边也没有什么能约束他们行为的人,这样的情态里竟也不算卫嬿婉失礼。
自从大阿哥被召进宫后,五阿哥对待卫嬿婉的那些敌意就消散了大半,宫里唯有四阿哥和他年纪相仿,又都是失了额娘的,是以二人竟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四阿哥翻了页书:“这达瓦齐简直痴心妄想,端淑姑母即便要再嫁,也是要回京后由皇祖母和皇阿玛做主。怎么可能在兵乱里被一个叛乱上来的乱臣贼子牵扯了?”
五阿哥也道:“是了,无耻之徒罢了,皇阿玛定有办法接姑母回京。”
卫嬿婉心里过了一遍这些消息,颠了颠竹筐里的薄荷叶:“不,不会。”
四阿哥和五阿哥有些惊讶,卫嬿婉接着道:“前头有水利之事,国库银两捉襟见肘……皇上一定会这样说的。”
四阿哥英气的眉紧紧攥起来:“嬿婉姑姑,你在说什么——”
卫嬿婉笑着摇了摇头:“即可遣妾一身,又何必令将士们浴血?公主只是太后的公主,将士和银钱,却是皇上自己的。不疼到自己身上——四阿哥、五阿哥,谁会管旁人痛不痛呢?”
五阿哥急道:“这不可能——”
卫嬿婉端着竹筐起身,转身离开前道:“奴婢与您二位做赌一场,奴婢进宫多年,到今日攒了些银子。奴婢就赌五百两银,若是奴婢赢了,您二位可也别欺负奴婢人微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