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嬿婉回去将这方子里的每一个字都仔仔细细地背下来,几乎要将这张方子嚼碎了吞进肚子里,她明白姑母的意思。
方子是张好方子,是她能给她这个并不受她欢喜的侄女的最大的帮助,而如何把这方子的最大用处发挥出来,便全靠卫嬿婉一个人了。
七阿哥年幼,太医院的人也不敢用药,这方子是兼顾了用药和幼儿看护的,卫嬿婉将其倒背如流。正逢太医们将所有法子用了一个遍,却不敢报于守在撷芳殿门口的皇后,只是由齐太医报给了养心殿。
卫嬿婉正在给皇帝送今日阿哥们的课业,听着齐太医的回禀,在皇帝的沉默中道:“皇上,奴婢有一法,或许可缓和些七阿哥的病痛。”
皇帝和齐太医一起看向卫嬿婉,卫嬿婉不慌不忙地跪下行礼:“回禀皇上,奴婢是盛京人,年幼时盛京也闹过一场痘疫。家中弟弟也染了病险些丧命,适逢一游方医士给了家中一个法子,由奴婢亲自看顾弟弟,才终于转危为安……”
“奴婢想着,如是太医院各位太医当真用尽办法,不如让奴婢试一试。最起码……也能让七阿哥少些折磨。”
皇帝最终应允了下来,皇后三日未进水米,一直守在撷芳殿门口 见到养心殿的人送了卫嬿婉进去,便也明白了七八分,心中大恸,一时不支便昏了过去。
卫嬿婉感慨于皇后的一片慈母之心,却也觉得心中有些空泛。
她又想起她自己了。
如是佐禄染病,是不是额娘也会如皇后这般哀伤愁苦?
可如是她染病呢?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收到额娘寄来的家书了。
想着,卫嬿婉已经穿戴好了东西,走入了内室,七阿哥身上生着痘,小脸儿烧得红扑扑的。卫嬿婉瞧见他便心生怜惜,沉下心神指挥着室内的所有人,自己则伸手抱起了七阿哥哄着。
七阿哥连哭声都是微弱的,却很快在她的怀里含着手指陷入浅浅的睡眠中。长春宫的人在旁盯着,卫嬿婉问着七阿哥的用药,一手哄着孩子一手写了初步的方子。
太医院的人并不信她,但眼瞧着有人来帮忙顶下责罚,也不多为难她,不多时药便被新来的乳母服下,通过奶水渡给了七阿哥。
长春宫的素练进了撷芳殿陪侍七阿哥,见七阿哥的高热稍微退了些睡得安稳了,忙不迭地与卫嬿婉道谢。卫嬿婉拉着她到了僻静处,低声道:“素练姑姑,有件事我只觉得蹊跷……虽说阿哥体弱,但长春宫的乳母也一样是宝贵着的,如何会染上痘疫呢?”
素练蹙眉:“莲心去查过,说是乳母接触了她的家人,家人又和最先染病的宫人住得近……说是见了一面——嬿婉姑娘是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卫嬿婉点头:“即便是住得再近,也断然没有只见一面便染病的道理,其中必定还有其他缘故。”
乳母的衣食住行都由长春宫负责,长春宫又是宫里防护得最好的……
卫嬿婉猛地抓住素练的手:“素练姑姑——去查浣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