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卿若离立马换掉了湿透的衣服。
只是秋季,天气愈发的冷,雨水打在身上冰冷刺骨,寒风吹过,她抖了抖身子。
恍然间,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滚烫的感觉让她马上收回了手。
头撕裂般的疼,像是有人在拽着她的脑袋,死沉沉的想要栽在地上,她立马向床边靠近,整个人都是晕的,她走起路来都左摇右晃。
她只感到头疼的厉害,又胀又沉。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有丫鬟敲门请她用膳,却迟迟不见卿若离出来,甚至不曾回话。
她慢慢的推开门,只看到卿若离倒在床边。
丫鬟立马凑近查看。
“来人啊,快找郎中!”
听到外面动静的顾随安拦住了刚进来的丫鬟。
“发生何事了?”
丫鬟淡淡开口,“回王爷,王妃晕倒了。”
出乎意料的事情,让顾随安手中的筷子一抖,纷纷掉落在地上。
“为何不来禀告?”
顾随安此话一出,眼前的丫鬟感到莫名的心慌。
“王爷,您,您之前说过,您喜清净,不想掺杂这些小事,奴婢这才没把此事告诉你。”
顾随安的脸色暗下来,没他的命令,丫鬟不敢起来。
顾随安才顾不上一个丫鬟,身边的侍卫连忙推着他走向卿若离的住处。
雨下的大,郎中才来,一群人围着卿若离忙前忙后。
这个端水,那个擦脸。
郎中不慌不忙的抖擞着身上的雨水,将头上的斗笠取下放在一旁,雨水顺着斗笠流到地板上。
他蹲坐在卿若离床下,伸出三根手指为她把脉。
粗糙的手指慢慢的搭在卿若离的手腕上。
顾随安坐在轮椅上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夫人没什么事,只是感染了些风寒,王爷为她熬些姜汤便好。”
听到此话,顾随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闻风,送送这位郎中。”
“是。”
话罢,顾随安身后的侍卫走向屋外。
其他人也随着闻风娓娓而去。
他想卿若离暂时是不会醒的。
看着她煞白的脸,眉头却依然紧蹙着,发丝早已被汗水浸湿了。
他站起身来,走向床边,拿起一旁盆沿上的白布为她擦去头上的汗珠。
他仔细瞧去,在她的脖颈处,有一颗小小的痣。
他看着笑了笑,为她盖好了被子。
屋外还在下雨,顾随安不知道发什么疯将府中所有的仆人唤到庭中。
其他人还从未见过如此情形,而这般景象,只有先王妃在世时她们见过。
轮椅吱呀吱呀的响着,顾随安被人推着轮椅走出来。
他的眼神不像只是训话那样简单。
给人一种要在寒冷的天里饱受风寒,受尽折磨也不善罢甘心的样子。
“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她卿若离掌管你们的一切,她是我的夫人,也是你们的王妃,我知道,继我母亲过世之后,就没有人管你们了,我更没有闲暇时间,但是现在,王府交给了她,若要再让我发现今日这种情景,你们,都去死。”
死字说的平静,却引得下面一片躁动。
此时此刻,他们感受到的不再是雨水的冰冷,而是顾随安的一句话,令所有人都恐慌不安,他们抖动着身体纷纷跪了下来。
“是,王爷。”
对于他们来说,更可怕的无非就是顾随安的暴虐无道,死在顾随安手里对他们来说更痛苦。
入夜,寒风刺骨的吹着。
顾随安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烛火早已熄灭,屋外的风铃在风中摇曳,发出清脆的声音。
雨水拍打着屋檐,哗哗声令人舒适。
顾随安脑海里全是今日街上,卿若离和那袁祁的情形。
他恨自己怎么没就地解决了袁祁,而是让闻风放过了他。
“袁祁,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还是说,卿若离不是卿府派来的眼线,而是国公派来的?”
且不说其中有多少猫腻,国公的儿子怎么会和卿府牵扯上。
他还是太心软了。
放过了卿若离,又放过了袁祁。
梦里,他梦到一位女子为她打伞,为了看清她,他快步向前跑去,轻轻的拍了拍那女子的肩膀。
等那人回过头却将一把长剑刺入他的心脏。
一身红衣,长发披落着,他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是在她的脖颈处有一颗明显的痣。
次日,顾随安一早被传旨进宫了。
卿若离也醒了,一觉睡醒她只觉得腰疼背疼,完全不记得昨夜发生了何事。
刚出门,一旁的丫鬟连忙恭恭敬敬的行礼。
“参见王妃。”
卿若离有些受宠若惊,被吓了一跳。
“不必多礼,去给我打些水来,我要洗面。”
“是。”
那人恭恭敬敬的退下。
片刻后,卿若离又去找顾随安。
“参见王妃。”
到正屋前,一旁的丫鬟也不拦着她了。
她有些疑惑。
莫非,有诈?
不对,谁又会这么无聊。
她狐疑的看向一旁的丫鬟。
“今日为何不拦我?”
那个丫鬟也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回王妃,王爷说了,以后您就是掌事的,我们全听您的,您想去哪就去哪。”
卿若离眨了眨眼,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何时的事?我怎不知?”
“王妃,您昨日感了风寒晕倒了,王爷在您晕倒时说的。”
卿若离有些担忧的点了点头,父亲只教她如何成为一个仪态端庄的人,却从未教她如何掌管家事。
不,这些应是母亲教的。
但她的母亲却偏心自己的儿子,从未把她放在心上。
叹息间,她只觉得遗憾罢了。
她回过神来,问道。
“王爷可在?”
“王爷今日一早被传旨进了宫,急匆匆的,可能是要紧的事,但是什么事,王爷并未说。”
“好,我知道了。”
话罢,卿若离转身离开。
卿若离闲来无事,想要翻阅这王府的秘籍,却又被书房前的侍卫拦着了。
“王妃,请回,书房乃是王爷的机密处,不可入内。”
卿若离抿了抿嘴。
说白了还不是我掌事,书房都不让看,太见外了。
卿若离一边抱怨着一边离开。
终于,她没事干了,坐在房间里发呆。
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将一封书信递了上来。
“王妃,卿府送来的信。”
卿若离突然挑眉看着这一沓厚厚的信封,她慢慢的接过。
这封信她看不看都是一样的。
但是她还是看了。
信是她母亲写来的。
还有她幼时母亲求来的平安锁。
早已生锈发黄。
熟悉的字体,熟悉的话语,冷淡的情感。
[离儿,过得还好吗,王爷待你可好?若是有委屈和娘讲,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离儿,你莫要怪你爹,为了我们卿府,你爹只能这样做,娘知道你受了委屈,自幼我便偏心你的弟弟,是我亏欠于你,是娘对不起你……]
冰冷的文字刺痛着她的心。
从始至终她的母亲都没有对得起自己。
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棋子,她被打,被骂,被指责,甚至拿比她小五岁的弟弟来攀比。
卿若离觉得可笑,但是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爱笑的姑娘不应该这么悲伤,她笑起来很好看,哭起来又令人怜悯。
哭着哭着她就笑了起来,手中的信连带着平安锁被她放在烛火上点燃,最后被扔在地上,化成一摊灰。
过去她不想再回忆,她只希望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