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这个时节还有那么大的雪确实有些奇怪。一夜安睡，刚出帐外就被日光晃了眼睛。

寒风无孔不入，贴着身叫嚣着。我顾不得什么，只想赶去他帐中。他正酣睡未醒，桌上歪倒的杯盏显示了昨夜的欢饮。我分明是喂他喝了药，亲眼看着他睡下才离开的，他竟趁我不在时又放纵起来。拳头将要砸在桌子上时，我收了力气，还是不忍心把他惊醒。我摇摇头，只剩下一声叹息。

他的一只手搭在被子外面，我伸手一握，是冰的。丕儿晚上睡觉时都已不需要人侍候了，他却还是照顾不好自己。我皱了皱眉，小心地提起他的胳膊，放进褥子中，又压了四角，才放心下来。

我见过很多次他睡着的样子了，可是每次看时总还是觉得看不够的。反正他正醉着，我想。我俯下身，把手掌贴上他的脸颊，也是冰凉的。他的呼吸声很轻，以至于我经常要试试他的鼻息，确保他还活着。拇指左右碾过他的唇，沾上一些潮意。

雪化时是最冷的。我总觉得身旁的人穿的有些单薄。“冷吗？”他轻笑出声，“主公问过三次了。”我面上有些挂不住，别过脸去，不再言语。树顶堆了厚厚的一层雪，不时落下一些，总是无声。

我第四次转过头时，干脆一把拉过他藏在袖中的手。冷不冷我试过自有分晓。他显然僵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放松下来，把手全然的放心的交付在我的手里，我对他的反应很是受用，心里有些得意起来。“太凉了。”我用力握了几下。他转身，面对着我，把另一只手也递过来：“这只也凉。”他的手腕很细，好像一用力就能捏碎似的。我捧过他双手，放在自己手中，轻轻搓起来，时不时哈出几口热气。

尽管是千叮咛万嘱咐，我总还是不放心的，干脆就把他的被褥全部搬到我帐内，这下看他还怎么偷偷喝酒。这只是对他合理的关心罢了，我想。“今日开始，你我同眠。”我挑着眉，压制不住语气里的雀跃。他并不推脱，反倒是自顾自地躺了下来，“谨遵主公命。”说不上来，但总归是有哪里不太对劲。不管了，总之是我能好好看住他了。

夜里有些失眠，侧过身看着那人的后脑勺，不知道他睡没睡。他的腰处被子塌下去几分，我忽然好想揽住他，贴上他的后背。“奉孝？”我一边轻声叫他的名字，一边想，要是他睡了就揽上去好了。“我冷。”他应。冷不丁的回答吓了我一跳，额头居然沁出几滴冷汗。也许是刚才出的汗，也许是早就出了汗，我分不太清了。“主公，抱抱我吧。”他的肩膀微微起伏着。我掀开自己的被子，钻了过去。明明身上都是汗，为什么要骗我呢？我懒得去想了。

“军师祭酒怎么样？”我把呼吸打在他的后颈，问道。“都好。”他扭扭脖子，声音染上了倦意。就这样，明天就上表为他请官。我蹭蹭他的脖子，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