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觉得这位家主未免显得太在意他了,简直到了有些好笑的地步。
如果真的在乎,怎么会半强迫地暗示他来扮演新娘呢?
好吧好吧……这事儿的确是他自己利欲熏心才决定冒险一点顺着聂明玦的意思做,但是这不妨碍他恨聂明玦。
恨意来得如此突兀且莫名,但是孟瑶不是很在乎,也不想弄清楚。
反正家主也看他不顺眼,他恨不恨的,其实没有所谓。
喜轿中的青年分明自身的安危都成了问题,但竟然还能分出精力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孟瑶垂眸看了看被手腕上的黑色丝线,再看看那一面似乎要地下鲜血的喜轿帘子,眼里所有情绪都消失。
当务之急,是怎么活下来。
出乎意料的是,那些浓郁深邃的黑暗在片刻之后就放开了他,紧接着手腕上的黑丝也松开。
孟瑶不明所以,但外面已经响起聂明玦的声音,伴着清河聂氏独有的刀法使用时发出的破空之声。
打起来了,这正是他的好机会。
孟瑶毫不犹豫,起身掀帘子。
那仿佛蘸满了鲜血的帘子果然不是好东西,手碰到的一瞬间立即被腐蚀了大片皮肉,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黑色鬼气。
孟瑶眼神一沉,心一狠,索性继续动作,最后出去时手上的皮肉已经难看得不成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痛苦,到最后腐蚀的感觉似乎没有了,他跌出喜轿,整个人狼狈异常。
“孟副使,你没事吧!”远远跑过来的聂氏门人赶紧扶他起来,孟瑶摇了摇头,“我的剑呢?”
他的武器并非是聂氏的大刀,一则他不是聂氏血脉,二则刀法过于刚猛,不适合他。
门人看了看他的手,一惊:“孟副使!你的手如今不适合再握剑了,若是勉强为之,怕是今后难以恢复。”
这些人平日就时常出去除祟,自然清楚孟瑶手上是被鬼气和阴气腐蚀造成的伤口,见到那双原本丰肌润理的手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门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和愧疚。
如果不是为了引出鬼新郎,孟副使这样一个原本身体就不好的人也不至于的要来冒这样的险。
他胸中充满了说不出的柔情和保护欲,在拿出药给孟瑶包扎了伤口后拍着胸脯说:“副使放心,属下贴身保护您。”
“一定不会让您出事的。”
孟瑶手上缠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额上因疼痛起了细细密密的汗珠,面上露出一个苍白感激的笑:“那就多谢你了。”
不远处聂明玦在和鬼新郎决一死战,打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槐木们发出咿咿呀呀的凄惨尖叫。
“是女人的声音?”
“这里怎么会有女人?”按照道理来说,就算是鬼叫,也不能毫无缘由地由男变女。
“之前这邪物也迎娶过好几个新娘。”
帮着应付那些涌上来的鬼气的门人们恍然大悟,孟瑶若有所思。
村民们说的是前面有五六个新娘子被害,五六个……他听着这些槐树中不同的音色,可不止五六个。
说是五六十个也不为过。
所以,这就是这邪祟如此强大的原因?如果是这样,那聂明玦岂不是有危险。
他当然不在意聂明玦死不死,但如果这人死了,聂氏就只剩下扶不上墙的聂怀桑,聂怀桑虽然信重他,可大概率把握不住没有聂明玦的清河聂氏。
到时候清河其他人必定蠢蠢欲动,他在聂氏是否还能有如今的地位那可就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