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本来要问的是监视她的人到底是谁。
她清醒的时候不愿意说,就算说也不一定是真话,可若是在酒醉后,说出真话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
无限接近真相,甚至就是真相本身。
但他没有料到,竟会在她身上看到这样的痕迹。
按照庆国的习俗,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会……怎么会在身上出现这样暧昧的痕迹呢?
一想到有人细细密密地吻过她的指尖,占有欲极强地留下了数道痕迹,他就维持不了冷静。
喉咙里仿佛堵着一团棉花,嗓子眼儿生出干涸粗粝的感觉,难受极了。
“你……手指上,是被蚊子咬了?”
这一刻,观察入微的青年无比渴望是自己猜错了或者看错了。
他刻意给出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说法。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
大概是,给自己一些微薄的希望吧。
希望这个人,能在醉酒意识不清楚的情况下胡乱说些什么,让他能理所应当地欺骗自己。
谢如颜脸颊微红,两根手指捏着的金樽缓缓落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一声可以忽略不计的声响,可是紧随而来的,就是击碎范闲心中幻想的一句话。
“不是蚊子咬的。”
“是李承泽。”
“他咬我的手, 还……”似欲醉春棠的少女委屈地蹭蹭眼前人方才不自觉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声量低低,但却犹如惊雷乍响。
“他咬我的嘴巴,我疼……范闲,你帮我出气,好不好?”
她的嗓音染着不自知的委屈,眼泪汪汪地抬头看过来时如一只瑟缩的小猫。
范闲一颗心七上八下,又是酸涩,又是甜蜜。
甜蜜的是她看起来对他很信任,甚至在这样的事情后想到的都是让他帮着出气,而不是别人。
酸涩和嫉妒则占据了另一边的心脏。
面前眼神无辜的少女永远不会知道,她心中信任的范闲,她以为的依靠,会在她眼泪汪汪诉说委屈的时候,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暴躁和……阴暗欲念。
如果别人都可以,为什么他不可以呢?
他比起二皇子李承泽是更为合适的人选,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说。
范闲着魔一般靠近软榻上醉眼惺忪,眼神糜丽的少女,克制住身体的颤抖,小心翼翼地问:
“我帮你,阿谢会付报酬吗?”
“报酬?”谢如颜恍恍惚惚地看着他,在片刻的迟疑后点头。
“好啊。”
她答应了,范闲心中的罪恶感更极强了。
可就算负罪感侵袭了他整颗心,某种不受控制的念头还是忍不住翻涌而出,叫嚣着要做点什么。
“我先帮你清掉他留下的气息好不好?”
青年声音沙哑,露出的一双眼在醉眼朦胧的少女眼中像是燃烧的灯芯,内里填满了灿烂而灼热的东西。
她轻轻点头,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在那一瞬,范闲抛却了心中的束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轻而又轻地俯身,吻住了那两瓣柔软的唇。
双唇相接的滋味意外美妙。
他想起几日的梦境里都是这个人的味道,这个人的眼睛。
比起想象中更多了几分柔软的唇瓣足够颉取青年所有心神,所以他也就没有看到,在他沉沦又厌弃自我地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一直表现得半梦半醉的少女睁开的眼眸中尽是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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