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冲突动静不小，一旁收拾东西的老板娘看在眼里，委婉提出让他们去庙里拜拜的想法，还特意叮嘱要一个一个进去。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众人在吃完晚饭后便结队来到庙前祈求平安。
放眼扫视了一圈周围，算得上是第一次来庙里的阮琅玕紧了紧身上的外套靠近凌久时，立起的衣领遮住她大半个下巴，配着肉肉的脸看起来很是乖巧。
当然，这份乖巧可能只限定在阮澜烛和凌久时的视觉下，一旁的王潇依和程文都下意识站得离她远了些。
白天看起来还算正常的庙在晚上显得格外阴森，此时阮澜烛还有些提醒人的心思，拉住想一个人进庙的凌久时，刻意放声提议所有人一起进去。
只是总有人不敢违背NPC的意愿，说什么也不愿结伴同行。
提醒到这已经仁至义尽，阮澜烛也没有再过多言语，侧目对阮琅玕偏了下头示意跟上，继而拽着凌久时一起进入庙中。
阮琅玕瞥了眼还在犹豫的几人，小跑着跟了上去。
对于老板娘叮嘱的那些，阮琅玕是不信的。
一人入庙叩拜，谁知道会不会见鬼。
先不说他们手里的线索，她一个人在客栈等阮澜烛他们回来的时候，老板娘总是会接近她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听着像是在关心人，实则散发出来的恶意都快熏吐她了。
果不其然，在所有人都叩拜完后，遵照老板娘的意思一个人进庙的美团小哥和另一个男人被门神卷入庙中啃食。
短短两天，仅剩下七人存活。
再次回到客栈，众人围坐在火坑边，阮琅玕抱膝坐在凌久时另一侧，和阮澜烛一起把他夹在了中间。
似乎从相遇开始，他们三人就一直是这个站位。
因为刚才庙里的事情，熊漆和小柯二人的心情并不算好，说话的语气呛人不说，更是直接将矛头指向阮澜烛，怀疑他藏有线索却不告诉大家。
毕竟在所有人都对门内禁忌一筹莫展的时候，他是提出打破NPC规则的人，所以即使有凌久时为他说话也被熊漆反驳了回去。
“听你的口气，你也是个老人了，我要是全知全能早就拿着钥匙过关走人了，还跟你在这废话？”
面对咄咄逼人的熊漆，阮澜烛彻底撕下好相与的面具，扫过他与小柯的眼神里锋芒毕露，反手将问题抛了回去。
“倒是你们俩，一唱一和的，有什么目的？”
尔后，他也不管二人对自身关系的解释，沉声警告道：“与其有空揣测别人，不如先好好想想怎么照顾自己。”
说完，阮澜烛倏地站起身，态度强势的与二人对峙，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凌久时连忙转头看了眼目视前方像在发呆的阮琅玕，见她完全没有要阻拦的样子便立刻自己伸手拉住阮澜烛的袖子，把人拦了下来。
等阮澜烛重新坐下，他压低了嗓音小声问道。
“你干嘛也变得这么强硬？”
“情况有变，得先表明态度。”
“情况变了？”
看凌久时还是不懂，阮澜烛借着搓手取暖的动作，悄声解释。
“怪物已经吃了六个人了，也许吃饱了，也许还饿，之前大家是齐心协力，现在都盼着对方先死。虽然他们会因为先前的事忌惮冰清，但我们必须也得有防范意识。”
凌久时抬眉：“我们？”
“我和你呀，傻子。”
就没见过这么木头的人，阮澜烛转眼盯着火堆，省得再被那张脸气到。
至于凌久时……在得到确切答案后，他忍不住笑着碰了下阮澜烛的手臂道谢。
其实他一直都在疑惑，明明都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阮澜烛会选择和他组队，也不明白阮琅玕为什么会那么坚定地说出要保护他这几个字。
或许，出了门以后他们便不会再有交集，那他是不是不该投入太多的感情？
这样一来，万一这只是一场梦的话，梦醒了，也不至于太过难受。
意识到自己又开始想得太多，凌久时甩了甩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到阮澜烛的身上。
“也许再死一个人怪物就吃饱了……”
这边，凌久时和阮澜烛结束了上一个话题开始就着怪物有没有吃饱的事交谈，而看似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阮琅玕眨了下眼，缓缓将视线从火堆转移到了对面的程文身上。
因几次三番被牵连到而沾染上血污，程文没有死，精神却早已处于崩溃的状态，此时正捧着水碗反复来回地看着王潇依，五官不受控制地扭曲。
将一切收入眼底，阮琅玕微微歪过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
不管怎么说明天还要砍两棵树，他们必须得休息好养足精神。众人回到各自的房间，准备睡觉。
然而阮琅玕坐上床刚想躺下去就被阮澜烛一手拽了起来。
她皱了下鼻尖，因为犯困，声音里染上些许鼻音。
“不睡吗？”
闻言，阮澜烛捏住她的脸往外扯了扯，无奈道：“睡什么？你应该还有别的要告诉我们吧。”
“诶呀，忘了。”
这时候才想起来的阮琅玕清醒过来，马上往床里面挪了挪，等阮澜烛和凌久时在两边坐下，她才缓缓说道。
“这一切还要从这个村子遭遇狼灾说起……”
用来躲避的枯井，去捡万花筒却被狼叼走的女孩小九，再到后来消失的狼群以及村民的庆幸。
接下来的时间里，雪村的整个故事被阮琅玕一点点揭露到二人眼前。
“牺牲一个人，换取全村人，他们就没有考虑过被牺牲的小九是什么感受吗？！”
许是因为先前在楼下和阮澜烛也讨论过类似的问题，凌久时仿佛被触发了什么开关，听完故事后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但表露出的神情又像是透过阮琅玕在质问另一个人。
看着他眉眼间流露出的点点失意，阮澜烛抿唇犹豫了一会，终究没有说出什么刺激人的话，只是轻声提醒道。
“别忘了小九也吃了那么多人，哪有真正的公平。”
而比起委婉的阮澜烛，阮琅玕更像是个冷酷的旁观者，“去捡见万花筒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既然选择了，就要接受之后可能迎来的结果，无论好坏。而村里的人也会迎来他们的结果，随时都要面对被小九吃掉的风险。”
凌久时沉默了，随后颓然道：“那换做你呢？同样是被迫陷入绝境的两方，一个人和更多的人，你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对上他迷茫的目光，阮琅玕不解地眨了下眼，回答的语气十分坦然又异常坚定。
“我只会救我在意的人，没人比他更重要。比如我哥，又比如……你，凌久时。”
直到最后一个音落下，她的视线都没有移开，自始至终注视着凌久时的双眼。
作为一个程序，阮琅玕不受人类道德的约束。
在门里，她可以随时看着无关人员在她面前死去而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而这两个人，一个造就了她，一个是耀眼的光。
这类问题对于阮琅玕来说从来没有别的选择，即使选项里包括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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