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才刚刚蒙亮,小平拖着两条肿胀的膝盖,一瘸一拐地领着一队人马,去寻出走的柳妃。朱棣三令五申,找到柳妃只能设法留住她,不能有任何唐突冒犯的行为,要即刻向他汇报,他要亲自去接。
昨晚,朱棣发觉楚楚留书出走,当即打马去了允文那里,质问小玩子,对他的爱妃说了什么。奈何不光没打听到任何下落不说,还碰了软钉子,朱棣当时攥紧了拳头,要不是他在他父皇面前认下了这个义女,非把她关起来拷问一番不可。
而回到燕王府后,他怒气上头,将整个人居玉宇砸了个稀烂。还将自己关在里头一整晚。而小平也跟着遭殃,被扣上一定履职不力的帽子被罚跪一整夜。待到天明时分,朱棣面色如常地走出来,好似没事发生一般,叫人将人居玉宇恢复原状。还特别嘱咐,摆饰陈设要一如往昔,要敬柳妃如同柳妃还在。天暗了要记得点灯,起风了,纱帐先放下,夜凉了,暖炉要备好。
小平正要上马时,却被小北叫住。她被罚跪了一整晚,腿疼,精神上也有些倦怠。小北心疼地问道:“你还好吧?”小平点点头,她心里待柳妃有情分,所以也免不了自责情绪。“我这都是小事,爷说的没错,我太疏忽大意了,柳妃娘娘身上没有钱还受了伤,就这样流落在外头,都不知道怎么过。”小北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人家是主子,你是奴才,你能左右主子的意愿吗?爷倒好,自己看不住媳妇儿还拿你撒气。这归根到底,这柳妃娘娘还不是跟他置气吗?”
小北只管自己说的起劲儿,丝毫没注意小平对他挤眉弄眼,见他反应不过来,无奈地用惶恐的眼神越过他,瞟向他身后。
直到身后冷冷的声音响起:“怎么?背后嚼舌根子这般滔滔不绝,昨天本王罚她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吭一声?”
小北被吓得丢了三魂七魄一般,更是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实际上,昨日朱棣罚跪小平,他第一时间就要替她求情,可是被小平连连使眼色制止了。因为他们都明白,这柳妃和王爷的恩怨情仇,都缘自一个情字,这王爷刚受了情伤,他们这对小情侣就在他面前表演惺惺相惜,岂不是刺激他?到头来,还不是他们这些人当受气包。
朱棣此时平静下来,也没心情与他们计较这些小事,递给小平一瓶跌打药:“你今天好好休息的,人让小北去找,本王自己也去转转。”小平感恩戴德接过了药,而小北不知是震惊还是怕,呆愣在原地没动弹。朱棣白了他一眼,独自驾马离开。
而此时,在应天府门口,众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正对着一张官榜议论纷纷。那榜文大致是说城外鸡鸣山有出处匪窝,那群土匪谋财害命,无恶不作。许多无辜百姓深受其害,现官府发文,能剿除匪患者,得酬金500两。
这笔酬金足够可观,可这件差事也让人望而却步。正因为这件老大难的事,才会有有这样高昂的酬金。
这时,一名头戴斗笠,身着短打,的青年“男子”,穿过汹涌人群,利落地揭下了那官榜。随即走向了应天府衙。
时任应天府尹的高甫明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有些不可置信。他打量着这个目光坚毅,身材却有些矮小的青年“男子。”不过他阅人无数,自然是明白人不可貌相。
先是礼貌询问道:“不知壮士贵姓?”
“免贵姓张,名无柳。”
两人如此这般进行了一番简单的交谈,张无柳承诺十日之内必将案件破获。但是要求要先付一半定金。高甫明稍加考虑,也答应了他的要求。
从府衙出来,一身量纤弱的女子拦住了“张无柳”的去路。见那女子身着布衣,梳着寻常的发髻。眉目生得清秀,自有一番清冷出尘的气质。
她蹭地一下跪在“张无柳”面前。“壮士若能扫除鸡鸣山匪患,让那为害一方的匪首伏法。小女子自当牛做马,报答壮士恩情。”言语之间,两行清泪落下,显得楚楚可怜。
“张无柳”走上前去,扶起那女子。见她的模样必是有一番冤情,他凭着一腔侠骨柔肠,自是想了解个中缘由。
两人来到一家茶肆,找了个清净雅间,待到那女子喝下一杯茶,擦干脸上残存的眼泪,缓缓道出了她的遭遇。
“小女子姓孙,名秀青,是四川峨眉人士。几月前随父母来应天某生记,途经鸡鸣山,遭那匪徒劫财,抢走了我们全部身家,还,,,还害了我双亲的性命。。。。”说着又泣不成声。
“张无柳”给那孙秀青递上一方帕子,待到她止住了哭泣。提出了他的疑问:“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孙秀青依旧抽抽搭搭,形容可怜:“他们原本是,想要抢我回去做压寨夫人,好在我们走南闯北的人,身上带了些蒙汗药防身,趁他们在茶摊歇脚,借机投了药,这才逃了出来。”
这一番解释倒是不能说不合情理。张无柳点点头,关切问道:“你一个弱女子,现在靠什么过活?”“得城西宋员外收留,典了身契当个使唤丫头。”孙秀青平静得回应道。
“张无柳”潇洒地朝她拱了拱手:“姑娘放心,无柳自当竭尽全力,让那匪首杀人偿命。若是您不着急,就多坐一会儿,茶钱我已经结过了。”说罢,自顾地离开了茶楼。
要说 那“张无柳”兜里揣着二百五十两银子,心里自然也是有底气,只要好好计划着用,几年也不愁吃穿的。等到任务完成,还能得那剩下的二百五十两,想到这心里说不出的兴奋。倒不是因为多么爱钱,而是来自于找到自我,自食其力的充实和满足。
张楚楚,为什么要给自己起名为张无柳?无非是想与那段受人欺骗,被人愚弄的经历,彻底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