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滑铁卢

当局面一团乱，能做的也只有快刀斩乱麻。楚楚不想再与这燕王府还有那个男人多一刻的纠缠。可是，羁绊一旦产生，那便由不得她轻易喊停。她和小玩子显然没有参透那穿越时空的奥秘。她们那套想当然的场景再现操作，几乎毫无悬念的以失败告终。

小玩子得知回不去时，心里竟然有些窃喜。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也爱上了那个纯真痴情地小呆瓜。

她看着双目失神，毫无生气的楚楚，惺惺问道:“唉，现在回不去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楚楚毫无反应，依然呆愣着。小玩子半真半假的叹息了一声:“你说命运为什么要这样捉弄人呢？莫名其妙地把人送来，又不让人回去。既然现在回不去了，那，我们就各自保重吧，拜拜！”

在小玩子的视野里，楚楚作为警察总是有些压迫感的。她不想再多作逗留，猫着步子悄悄离开了。

朱棣这边送走了小玩子和允文，正想要去看看楚楚，宫内的传旨太监便来传召他进宫面圣。朱棣无法，不得不去，他叮嘱小平好好照顾楚楚，他去去就回。

待到进了宫门，一路上由陈公公引路，朱棣在宫内千鲤池见到了一身便服的朱元璋。他正悠闲地喂着鱼。起初爷两个也似寻常父子一般，闲话家常。

朱元璋缓缓在亭中坐下。关切道:“你家高爔最近还好吧。”朱棣拱手:“有父皇天恩庇护，一切都好，过些日子等他满月，儿臣将他带进宫里来给父皇请安。”

朱元璋长叹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朱棣:“你这孩子啊，什么都好，就是子息缘浅，实在是让人操心。”朱棣忙跪下:“儿臣知罪。”朱元璋挥挥手让他起身，又指了指身边的石凳让他坐下。

朱棣应了声:“是”。才规规矩矩地坐下来。朱元璋看着自己的四儿子，礼数如此周全，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有些凄然地笑道:“你的规矩礼数倒是从来不出错啊，这一点你比你大哥强。”说罢，朱元璋眼里氤氲了朦胧水汽，那忧伤又无助的神态衬得这位丧子的老人颓丧又可怜。他想到了自己那早逝的长子，在外人面前，温厚儒雅，可却时常与他起争执，还争得面红耳赤。对他这个做老子的，更是缺乏敬畏，隔三差五的与他唱反调。可是他心里明白，这是个集贤能仁德为一身的太子，他担得起江山万民。

朱棣看着父皇又陷入了对他那位宝贝长子的追思里。他又何尝听不出来，父皇表面上在夸自己懂规矩，实际上他想说，大哥是他的儿子，所以与他不拘礼仪。而他们这些，是他的臣子。

虽然他一早知道大哥在他心里的份量，可当面这般这样毫不掩饰地偏爱，让朱棣心酸更心凉，他压制住嘴角的冷笑，耐着性子安抚着老爷子:“父皇深爱大哥，大哥亦敬重父皇。必不愿看到父皇这般哀伤自苦，损伤龙体。”

老朱逼退了眼中的泪，看向朱棣的眼神多了几分犀利:“朕已是风烛残年，若是老大在天有灵，多看护允文便是。他年龄小，心肠又软。比不上他爹沉稳老练，甚至比不上你这个做叔叔的精明果决。”

见父皇把话题引向了自己，不知意欲何为，心跳的节奏乱了几拍。“老四，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朕这辈子生了二十几个儿子，你大哥一走，你二哥三哥又不成器，这论品行，论能耐，最像朕的就是你了。有一天，朕要是不在了，你能尽到一个做长辈的责任，辅佐允文吗？”

辅佐允文，呵，先是对他一通赞誉，再给他下个套。这让朱棣原本就低落的心绪，狠狠地摔到了谷底。父皇这是让他一辈子给大哥一家当马前卒啊！而对他的种种认可，无非是在变相的枷锁，捆住他的手脚，扼住他的咽喉。

“父皇，儿臣一日为大明藩王，就当一日侍奉君上，尽职尽责。子孙也当效法。”朱棣的情绪克制得极好，回答的也中规中矩。而老朱似乎也满意这个儿子的服从性。他若是安分，以允文的聪敏才智，再历练个几年，不愁坐不稳江山。

在回燕王府的路上，朱棣冷着一张脸，小北驾马走在他身侧也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抑。一直到了燕王府大门口也未发一言。

他跨进大门，就直接奔去侧院。到了人居玉宇，小平正守在门口。见朱棣来了，小平忙行了一礼。朱棣望了望里头，柔声问道:“柳妃呢？”小平应声:“娘娘一切都好，仙仙郡主走后她肚子用了午膳，胃口也比往日更好，吃了一大碗青精米饭，每个菜也都动了一大半。后来她说有些累了，想休息，小平就来外头守着了。”

朱棣点点头，推门而入，见里头依旧安静，纱帐还是放着，他以为楚楚还在睡着。轻轻唤了两声:“如眉。”叫她没有任何回应，心里顿时慌了起来，怕她又发了什么病症。他快步上前，撩开纱帐，可床上空无一人，却整齐地摆放着她的衣物。还有赠予她的珠宝首饰。那只臂串就摆在正中央，在昏暗的光线下，紫色的光芒有些灼眼。

一股不详的预感在他心底升腾，他离开了那床榻，四处搜寻着蛛丝马迹，走到桌前，发现了一张字条。他早已有所察觉，这个女人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悟性极高，经他稍加指点，女人已经能写出十分娟秀的一笔字。那字条上面赫然写着:“情到怨时恨最深，珍钟。”

这下，彻底印证了心中所想，她终究是离他而去了。朱棣全身颤抖，将那字条紧紧地攥在心里，他无法言说此时此刻的心情，伤心，愤怒，悲将，五味杂陈。这个女人的心肠怎么能这样硬。这些天，他虽然欺骗了她，可是，丝毫不影响对她炽热又真诚的爱，因为爱，才会精心编织那些谎言，可是，她就这样决然离去，不带一丝丝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