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猛然间愣住,他怎么能觉得上官若颜不如这个庶妹?但他再次反应过来,上官若颜确实容貌上不如她的庶妹,他竟然下意识会因为这个结论谴责自己,心里顿时生出异样。
上官沧兰见谢凌在这里,不好直接问,她也担心上官若颜会因为顾及谢凌,将婚服直接还给她,所以只草草说了几句便离开了。上官若颜倒是松了口气,没有留她,将她送走了。
谢凌行事倒是招摇,不知是不是为了给足上官若颜的面子,将此事宣扬了出去。上官沧兰回了屋没过多久就从阿宿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那朵成色上好的玉兰花是用大樊国进贡的美玉半春休所制成的,去年仅得一块,如今被谢凌制成钗子送给心上人,倒也成了京中一桩美谈。
阿宿略带伤感地语气倒是让上官沧兰觉得莫名其妙。
阿宿似乎察觉了自己语气的不对,连忙带上笑意:“姑娘,上官夫人差人送来了些枝玉坊的珠钗,姑娘看看吗?”
上官沧兰没有说话,阿宿将一个挂着小锁的木盒子拿了出来。
上官沧兰打开一看,里面躺着四支簪子。上官夫人没有给她太差的,因为上官沧兰好歹也是厉王未婚妻了,最近出去多,若戴些差的珠钗,也是丢了上官府的脸,说不定还会惹得厉王不高兴。徐嫣还是掂量得清的。
四支簪子,一支并蒂桃花簪,一支芙蓉吐蕊簪,这两只成色较好。还有两支,一支翠竹簪,一支梅花簪。这两支就较为平平了。
上官沧兰见得多了,觉得这几支都一般,可能这桃花不错。奈何她今日穿的青衣,这又绿又红的,实在俗气,她便没有试。
“收着吧。”上官沧兰撇了一眼。
阿宿觉得有些奇怪,小姐毕竟也是十五十六出头的年纪,寻常小姑娘见到这些珠钗应该欣喜才是,上官沧兰表现得波澜不惊,实在奇怪。
……厉王府
池塘边,一个粉衣少年正斜靠着。穿堂风过,池水漾起涟漪,日光好,炽热的光给池水渡上一层光雾。
少年将手中的鱼食抛进池里,几颗鱼食在空中划了几道弧线,便坠进池中。少年玉冠高束,浓眉,一双飞挑的眼下一颗痣,笑起来眼眸弯弯,有一种无辜感。他一身粉衣,却不显得阴柔,反而多出一分纯真无害,令人生出一种亲切感。
他便是定安侯府的小侯爷,沈非晏。
定安侯快没落了这是京中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定安侯沈添已经年迈,因为年轻时打仗多了,落下不少毛病,这沈非晏又无功名加身,战场都没上过,只空挂着这个小侯爷的名头。沈添又只有沈非晏一个独苗苗,若想重振定安侯府的名声,靠的只有沈非晏。可偏偏沈非晏不学无术,他肯定是靠不住的。
“沈非晏你当心点喂,我池里的锦鲤都胖成什么样了。”说的人坐着上方,他面前生着炉火,炉火上搁着一只茶壶。
此人二十有一。对此起沈非晏的少年气,他就显得阴鸷。二十来岁,堪堪算个少年。他半披着发, 一双丹凤眼狭长,尽显妖冶。他一身白衣,虽然和谢凌穿着颜色相同,但二人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谢凌倾向于端正如玉,谢恙则是白衣也难掩狠戾。和一旁的沈非晏比起来,是完全相反的风格。
“听说太子给上官大小姐送了一支钗子,一支玉兰花钗。”沈非晏边说边观察着谢恙的神色,见谢恙面色如常,又继续说着。
“三皇子不给二小姐送一支吗?”话音落,他轻笑着挑眉回头看向谢恙。
“你有这操心功夫,不如去看看兵书。”
“呵,我如今的样子,不是陛下最想要看到的吗?”沈非晏几乎是毫不避讳,话中意思明显。
但谢恙什么也没说,为自己沏了一杯茶。话虽如此,谢恙却仍想到那日的小姑娘。她也不知从哪得知了他的行踪,找上了谢恙。谢恙本就不是一个目的性强的人,皇位这东西于他来说可有可无,他当然还是看不惯谢凌一副伪君子的样子。背后使坏没什么意思,他更喜欢当面使坏。在上官沧兰找上他,提出条件时,他生出了一丝兴趣。他很期待上官沧兰在赌上自己命,费尽一切心思,最后却仍失败后是什么样子。所以苓凌花说错了,他是真想要她命。
“沈非晏,这是厉王府,你说这些,不怕被扣上大逆不道吗?”谢恙低低笑了声。
“我与你的交情,你会这么做?”沈非晏起了身,看向谢恙。
“那了不一定。”
“过几日,叶家赏菊宴,去见见你那位未婚妻?”沈非晏踏上台阶,翻过一旁扣起的杯子,慢悠悠坐下。
谢恙又抿了一口茶,似乎真的在思考。沈非晏敲了敲桌:“你对那二小姐还真是上心。”谢恙忽略沈非晏八卦的眼神,摩挲着手中茶杯,并未回答。
沈非晏自讨没趣,自顾自沏茶说着:“听闻大皇子也要去,这叶家面子可真大。”
“谢熠?”谢恙总算来了兴趣,看着沈非晏。
谢熠是第一位皇子,可惜在一次秋猎中断了一条左腿,这就相当于提前退出了皇位之争。剩下的谢恙名声不太好,这皇位自然落在了谢凌身上,尽管谢凌资质平庸,但煜武帝也不糊涂,与其给一个疯子还是给一个正常人好一点。算一算,这秋猎又快开始了。
谢熠自断腿以后,就一直沉默寡言,不过对人倒还算宽和。只是谢恙觉得这人不简单,人不能只看表面,但谢恙对谢熠也仅仅到看表面的关系。
沈非晏见谢恙不搭理他的模样,倒也不气。
“话说回来,上官大小姐也算是京中数一数二的美人,你当初为何求娶的却是上官二小姐?”若是求娶上官若颜,沈非晏勉强能为他找个理由,应该是因为人家好看,但上官沧兰,一个庶女,平时畏畏缩缩,要容貌容貌不出众,要才学才学也不够,哪哪都平庸。
“她这个人比较善良。”
沈非晏差点一口茶呛到自己,扶着桌案弯腰咳了好几声。